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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五條悟的方向跪著移動了兩步,將門徹底打開。
見他沒被驚動逃跑,少女臉上露出小小的驚詫。
「你倒是很不怕生。」
五條悟在原地蹦躂了兩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方好像在和自己說話。
「啾啾?」歪歪腦袋。
「吃東西嗎?」少女把自己的食案推了過來,又用筷子夾起一撮米飯放到五條悟面前。
五條悟看了看自己面前、躺在地上的白米飯,又看了看食盒裡的糕點,果斷跳進了食盒,對準一塊糕點一嘬。
「原來你喜歡吃甜菓子嗎。」五條悟擅自在這裡住了下來。
左右沒有別的去處,唯一與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裡有關的人就在身邊,他是吃飽了沒事情做才出去瞎轉悠。
所以少女給的吃的、用的,他用得毫不客氣。
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五條悟對少女有了一定的了解。
某地方貴族的小姐。
沒人待見。
成日無事可做。每天都在院子呆坐。
哦,最近多了一項活動,那就是給他投食。
每天都是不同味道的點心,讓他本就圓滾滾的肚子更加圓潤起來。
五條悟看了眼看著落葉飄飄的少女,又往無人的院落門口看了眼,最後依舊回到自己的食盤吃東西。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是面前這人的夢境還是這人的親身經歷,這地方處處透露著不合理性。
這個時期稱得上貴族的人,那是真正的人上人,畢竟貴族之下還有平民、平民之下還有奴隸。作為享受最高待遇的貴族小姐,她的庭院,無人經過。
明明這個院落內一個僕役都沒有、也沒有沒人看護,這位小姐按理說很自由。
可她和他這隻小麻雀相比,她更像那隻被囚/禁了的鳥兒。啊,他收回那句無人在意少女那句話,還是會有人來畢恭畢敬地請她離開的。
還不止一次。
而每次回來,少女的臉色都肉眼可見蒼白,身上屬於殺戮的血腥味也格外明顯。
怪哉。
五條悟感嘆了下,繼續吃著昨天少女給他留下的糖屑。
「你真自由。真好。如果我能變成你就好了。」
這是某一次,少女在餵他吃糕點時透露的嚮往。
「只可惜我生來就不被祝福。」
「啾啾。」
不是他不想安慰啦,是他說不了人話。
「啾啾。」
做麻雀沒什麼好的,不會飛就只能到處蹦躂。他都蹦躂地累了。
又是某一日,在五條悟感嘆自己明明是只鳥卻不會飛的慘狀時,少女渾身是血地被人丟了回來。
還和丟她進來的人在房間內起了爭執。
「你居然想假裝送死?要不是你本來就是不死之軀,今天還久真如你所願了是吧!」
「父
親大人,我不想……」
「不想什麼?不想殺人?這是你能決定的嗎?」
大概是說話男子也覺得自己的語氣過於強硬,之後開口緩和了些:「沒辦法,這就是戰爭。戰爭總會有犧牲的……」
「可我只是你殺人的……」
「那是為了大義!誰讓他們不肯歸順呢!」
「……我已經不想……」
「這可由不得你,你這輩子都和這……」五條悟湊過去聽了聽,沒太聽懂。
再聽下去就是些涉及神神鬼鬼之類的。
五條悟不信鬼神。
畢竟硬要說的話,他也是只惡鬼。
不過這個時候的人們都敬鬼神,很多儀式都與拜神有關。好像這戶大家也供奉著一位神像,不知善惡。
看大名這種做派,應該是惡的。
這事也有後續。
後續就是少女被徹底禁錮了自由──被關進了囚籠之中。
五條悟蹦躂著去看看。
少女在籠中,而他這隻麻雀在籠外。
多少有些荒誕的好笑。
「啾啾?」
少女抬頭看了他一眼,乾澀到唇裂出血的嘴唇抿了抿,似乎想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你是在關心我嗎?謝謝。」
「啾啾。」
嗐,哪有關心不關心的,他只是只什麼都不懂的小麻雀而已。
「過來?」
五條悟看著突然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抬眼看了看雙手雙腳都被鎖上鐵鏈的少女。
想了想,跳了上去。
少女捧著他湊到眼前,然後伸手一下一下輕輕撫摸它已經失去飛行能力的翅膀。
「他明知道這些鎖鏈是鎖不住我的,卻依舊把我關進了籠子裡,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他知道,就算我破開了這些鎖也沒用,我沒有反抗的能力。很可笑對不對?我明明是個人,卻也不是個人。」
她在說話的時候,一直輕輕撫摸他的翅膀,都快讓他產生自己翅膀能用了的錯覺。
「本來想讓你一直陪我的。因為你不會飛,就算不為你打造一隻鳥籠你也逃不掉的……對不起啊,我太自私了……」
「啾啾啾?」
五條悟有些不解,剛象徵性撲扇了下翅膀,突然感受到自己腳下一空。
他飛起來了!
突然的撲扇讓他自己都沒料到,以至於差點要成為第一隻因為不太會使用翅膀而一頭栽進地里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