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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最有利的武器後,就算他體術再強,對上一個術式奇怪的高級術師也完全討不到好處。
更別說,看羂索那樣子就知道,完全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羂索就算是寄生蟲,那也是活了上千年的寄生蟲,不至於被幾句話氣得跳腳,甚至還能接話。
「還好吧。畢竟馬上就能寄生到你這句身體裡了。」
說著率先衝上前。
一掌劈下震碎帶著秋意的黃葉。
有那麼一瞬,夏油傑仿佛又看到了去年的秋天。
夏油傑覺得,自己現在好像也蠻遊刃有餘的,要不然為什麼還能在打鬥的過程中游神呢。
嘶,也或許是因為他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無所謂,反正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宰了這隻臭蟲。夏油傑不覺得自己可憐,也不需要別人憐憫。
因為他知道他所有的想法無論對錯都是經過抉擇和深思熟慮之後得到的結果,沒人左右過他。
所以他可以因為對人類感到失望而舉起殺戮的刀,也可以因為對某個人稍稍有了期待而選擇另一條路,這都是他的選擇。
但這不代表他能接受自己的選擇中摻了一些令人噁心的陰謀。
如果沒有去年新年發生的事情,他或許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可笑的一生都是別人的提線木偶。
那件事之後,他便一直調查躲在黑暗深處窺探他人的那隻陰溝老鼠。
於是他發現,無論是伏黑甚爾為什麼會接手星漿體任務還是後來他接管盤星教,都和一個人有關,而那個人背後的主人就是這個額頭上縫了好幾針的醜八怪。
「說起來其實我們的理念很相近,甚至可以說大同小異。或許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坐下聊聊?」
羂索動動唇,吐字有點艱難,因為他半張臉在剛剛廝打的過程被對方偷偷放出的一隻咒靈撕掉了半張臉皮,導致說話不利索。
不過他並不痛,應該說無論他受多嚴重的傷都不會痛,畢竟嚴格意義上說,他操控的每具身體都是死屍,死屍怎麼會有痛覺呢?
而他對面那人狀況就不太好了。
肚子上已經破了個血窟窿,也斷了一隻手臂,現在正用完好的那隻手捂著血窟窿,跪倒在地上用力喘著粗氣。
「呵……你是缺愛嗎?父愛還是母愛?」
「看來是談不攏了?」
「還不明顯嗎?」
「這算是死前最後的倔強?」
這回夏油傑沒搭話,羂索也不惱,乾脆直接撕下那黏在臉上搖搖欲墜的半張臉皮,反正在得到夏油傑那具身體,這具也就沒用了。
他慢慢走到夏油傑身邊,繞著走了兩圈,怎麼看都感覺對方已是強弩之末,死是早晚的事情,在徹底終結對方
之前,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你先一步毀約,就不怕我也毀約嗎?」
夏油傑聽了有點想笑:「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任你擺布當你的提線木偶咳咳……你就會放棄她?」
發笑時不自覺擠壓腹部,引起的痛感讓他止不住咳了起來,兩者牽引下痛苦加倍,但夏油傑依舊沒收起臉上的嘲諷之意。
「大家都是成年人,擱在這裝有意思麼?」
「既然你知道我不會遵守還按照約定行事、在咒界那邊再添一筆自己的爛帳?」
「不那麼做的話,怎麼能瞞過你安插的眼睛呢。」
羂索一聽,眯了眯眼睛:「哦?什麼時候發現的?」
夏油傑勾勾嘴角:「自己猜啊,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羂索想了想,大概猜出了緣由:「你知道我不會遵守約定,所以發動襲擊事件並不是為了遵守我們的約定,只是單純想利用此事把我殺了?」
只能說夏油傑和五條悟確實是一類人,就是那類很容易讓人氣死的人,比如現在,算是劍拔弩張的場面他依然還能說出輕飄飄的話,像是在認真誇人。
「嗯,不算太笨。」
羂索:「……」
其實這件事情的始末並不複雜,只是有些冗長。
夏油傑一直以為,自己所有的決定全出自本心,無關其他,直到有一個人為了讓他交出白苜蓿,稱願意告訴他一件真相。
──你有沒有想過你本不會變成這樣,是因為有一個人需要你的能力才『誘使』你走上這條道路?
那人說,只要他不再管白苜蓿的事情,她就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
而那時他的回答是:滾。
起初他沒在意,就算他知道自己曾經那些痛苦掙扎都來自一個人的陰謀,放在曾經,或許他會執著掘地三尺把那個人揪出來,但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無論是不是陰謀,很多事情都已經註定。
比如註定他會叛逃成詛咒師。
比如註定他會和曾經的同伴決裂。
比如註定他會遇到新的人。
所以他並不打算去追究過往的事情。
並沒有意義。
結果就因為他的不作為,才導致那天新年伊始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他站在無數屍體旁靜默許久,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白苜蓿死亡,然後藉由白苜蓿之死揪出了與其他人反應不一的叛徒。
不過他沒有立刻處理,而是假裝什麼都沒發現,每天依舊重複原先的枯燥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