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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織田不敢說話了,老老實實地提著打字機跟她進了某個像是臨時租來的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里文件亂成一地,乍一看簡直沒有下腳的地方。
「銀狼」被滿地的文件逼得只能站著一個角落,繃著的身形仿佛一座雕塑。因為兩人推門進來的動靜,差點泄露出一絲殺氣,但被他及時地收住了。
這是精神被逼到極限了啊。大倉看了他一眼,想到自己帶過的幾個熊孩子,頓時有幾分惺惺相惜。
大倉正準備邁步進房間,被一個少年的聲音喝止住了:「不許動,如果弄亂了我的文件,所有的案子都別想破了!」
大倉欲言又止地看了名偵探少年一眼。不是?玩兒這套?復刻你們三個的初遇場景嗎?您堂堂名偵探扮演一個智商掉線的兇手是不是太屈尊了?
江戶川亂步看出了大倉眼神表達的意思,愈發不高興地哼了一聲:「這就是他的入社考試,你讓他自己走過來,不准幫忙!」
顯然亂步是計算過幾人的身手的,這滿地的文件看似雜亂,但鋪設得十分精巧,大倉看了半天,覺得自己都沒有幾分把握能夠在完全不觸及文件的情況下靠近他。
這樣的布局,其實代表的是一種無聲的排斥和拒絕,復刻當時的場景,也是想要讓織田會想起當時的情況,自己殺手的身份,讓他知難而退。
織田花了幾分鐘認真地觀察環境,然後身形突然一動,開始朝某條路線靈巧地跳躍過去。
大倉點點頭,這個路線確實是唯一的生機了,如果是自己,大概也會選擇這麼走,雖然明面上擺出來的很有可能是陷阱,但其他路線更是沒有可能,都是死路。
大倉正估算著以織田的身手大概能有幾分成功率,突然臉色一變,因為她這才看到織田這倒霉孩子的右手,居然還提著那個裝著打字機的行李箱。
沒救了。等死吧。告辭。
剛剛還有5成的成功率瞬間跌倒零。在這麼極限的情況下也不放下負重也不知道織田是怎麼想的。要知道亂步剛才說過去是考驗,又沒說一定要帶著箱子,而且箱子是大倉臨時起意給他的,怎麼想都不應該在考核範圍內吧?
果然,在快要接近目的地的時候,織田已經因為左右手負重不一樣而失去了平衡了,他試圖把箱子往空中拋來拉回自己的重心,但十分巧合的事,江戶川安排的「陷阱」也剛好在這裡——唯一可以落腳的地上有一塊不易察覺的油漬。
一個十分幼稚但簡單有效的陷阱。
織田的重心傾斜得更厲害了。他拋箱子的動作也因為踩滑了有些變形,就是這一點點變形的動作,讓脫手而出的箱子直直地朝著終點的亂步飛去。
這是一個誰也沒想到的意外。亂步的身手讓他不足以在這麼近的距離做出反應,只能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已經預見到了自己頭破血流的下場。
大倉和福澤幾乎同時啟動,但因為兩人離的距離有點遠,明顯已經來不及了。
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本來已經穩住了身形的織田,突然腳步重重往前一踏,地上的文件被他踩出了一個清晰的腳印,而他借著這一踏的助力,飛身一躍,在手提箱即將砸中江戶川亂步的時候,把他往後一推。
亂步順著他的力道後退一步跌坐在了地上,而織田也因為推人這個動作而往後稍退了一點,這一退,就正好後腦勺撞上那台沉重的打字機。只聽他悶哼一聲,就直接面朝下撲倒在地了。
下一秒,大倉和福澤同時落在他的身邊,大倉立刻蹲下身來查看織田的傷勢。
亂步也反應了過來,手腳並用地爬過來急聲問:「他怎麼樣?還活著吧?」
大倉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還活著。」其實異能力者的身體素質要優於常人,織田這個傷勢,放到普通人身上,就是顱內出血開刀住院床上躺一個月的結局,但放在異能者身上大概也就是暈一下然後腦袋上纏兩天繃帶意思意思。
但為了加重福澤和亂步兩人的愧疚感,讓織田入職之路走得更順利,大倉毫不猶豫決定碰瓷:「但是!人傻了!」
「哈?」亂步發出迷惑的聲音。
「這一撞,是讓本就不聰明的腦袋瓜雪上加霜啊。」大倉痛心疾首:「想來今後會找不到工作沒有收入來源流落街頭被騙得一無所有只能重新走上犯罪的道路最後被法律制裁吧?可憐。一個生來就沒什麼選擇的少年,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選擇的勇氣。唏噓。命運真是令人唏噓。」
「.......」福澤和亂步都沉默了。
大倉靜靜地看著二人,無恥地施加道德和良心上的壓力。
雖然這麼明顯的碰瓷即使是老實如福澤也看出來了,但兩個人都是那種比一般定義上的好人還要善良和心軟許多的好人,所以對於大倉的視線沒有辦法完全無視。
其實,剛才在織田毫不猶豫地放棄考核選擇救人的時候,福澤就已經在心裡認可他了。沒想到大倉來這麼一出,逼得他不得不當場給出承諾:「織田君會成為武裝偵探社的一員。」
大倉眯了眯眼睛:「武裝偵探社?你們拿到了異能開業許可證?那位先生這麼快就給你們了?」
按照夏目大佬的性格,不是應該再考驗一段時間?這麼倉促地給出來,難道是最近發生的事也讓大佬感到了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