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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相安無事到一個月後,新的運兵船到來了。
大倉當然要留下來,她剛上島不久,這個時候離開說不過去。
織田也留了下來,因為除了大倉身邊他無處可去。他本來是被棄置的兵器,也只有大倉有能力並願意為他提供庇護。
他想上戰場為她戰鬥,但每次請戰申請都被駁回,大倉最後無奈告訴他,他雖然槍法出眾,又有預判系的異能力,但只適合暗殺和小規模戰鬥。在前線那樣的被全火力覆蓋的地方,「天衣無縫」帶來的只會是絕望和心靈的創傷。因為即使預判到了,也很難救下人,只是比別人多看一次爆炸而已。預判反而會干擾人本能的判斷,導致生存機率下降。
織田大受打擊,作為人形兵器而生的他,唯一自信的,就是自己的戰鬥能力,卻被大倉告知,無法在戰場生存。
於是很是頹廢了一陣兒。最後,他決定承認自己的弱小,從頭磨礪自己。從身體到心靈。
大概因為弱小而被迫接受保護的這段經歷,讓他第一次體會到了「普通人」的心境,文筆倒是愈發細膩了起來。
與謝野決定了要留下來。即使是大倉,也說不出來「你回去吧」這樣偽善的話。因為這裡真的很需要她。與謝野的異能力可以讓士兵的生存機率大大增加,是這個基地能夠撐住的關鍵。
好在得到了定期換防的保證後,與謝野不用擔心她的能力反倒成為拖垮士兵心靈的詛咒,又變成了單純地挽救生命。對於挽救生命,她從來不會吝惜使用自己的異能力。
在可以換防的消息出來後不久,那個曾經送過她一支金屬蝴蝶發卡,又在她低谷時安慰過她的青年立原,找到她告訴了她一件事。
「我需要向你道歉。」迎著與謝野驚訝的目光,立原坦誠了自己的心事:「我在你失落時,用淺薄的話語安慰過你,告訴你,拯救生命是一件正確的事。但後來,我卻因此怨恨上你,死亡的次數越多,我越發怨恨你的存在,甚至因為你的』過於正確『,顯得我的怨恨都顯得卑鄙。但是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我不該遷怒於你。救人就是救人,這是一件很單純的事,也許沒有你,在我心靈崩潰之前,我就死於戰火了,是你讓我撐到了現在。會怨恨你的我,內心還是太弱小了。是大倉長官讓我明白,心靈的強大,在於承認自己的失誤,直面自己的怯懦和膽小。」說到這裡,立原有些快活地笑了笑:「說實話,大倉長官讓我給森醫生一槍的時候,我的心裡爽快極了。」
本來還在震驚於他內心剖白的與謝野,也忍不住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我也是。」
立原的表明心跡,讓與謝野終於徹底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也更加堅定了她要留下來幫助大家的念頭。
在新的運兵船即將靠岸之際,大倉坐在廣播室內,打開了基地的喇叭,本想說點什麼,卻難以組織言語,最後只能簡單祝福。
「祝一路順風。」
大倉說完,直接關了喇叭,轉過身來,看著坐在她身後無所事事地轉著椅子的森鷗外:「所以你來這裡幹嘛?」
「我也曾是他們的長官嘛。」
「那您也來說兩句?」大倉比了個請了的手勢。
「被奪了權的喪家之犬再多廢話也不會有人感興趣的。」
大倉攤了攤手:「那你到底還賴在這裡幹嘛?你不是接到了回去的通知?」
「已經打了報告不回去了。」
「為什麼?還想戴罪立功掙點功績?」大倉挑了挑眉。
「你就當是男人無聊的自尊吧。」森鷗外聳了聳肩。
「你有那種東西?」
「喂喂你這話就有點傷人了啊。」森鷗外露出了一個苦笑。
大倉嗤笑了一聲,懶得和他鬥嘴,直接拉開門走了出去。
廣播室的門關上了。
空氣再次變得安靜了起來。
森鷗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發呆。半晌,才喃喃自語道:「我大概只是不想再被你看不起。」
——
現實世界。
一座陰暗的宅邸內,一名老者正在大發雷霆。
「種田那個傢伙,竟敢私藏如此危險的一個異能力者,如果國家因此崩潰,誰來負責?!」
原來發生在組織「倉」叛亂事件,經過數小時的發酵,終於捂不住了,被政府各方勢力探明了真相。
一開始大家都沒有關注這樣一個小小的組織,隸屬於異能特務科和警視廳,只抓捕幾個連續殺人犯,在上面的人看來不過小打小鬧。
結果飛鳥井的存在,終究還是因為這次事件暴露了,大家才發現,一個可以使整個橫濱甚至全國陷入沉睡的超危險的異能力者,原來一直在「倉」中沉睡。
其中最為惱火的就是保守派的官員們。他們一直主張限制異能力者,原因之一就是因為異能力者的能力失控,會給普通人帶來巨大的災難,而大量的普通人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沒想到平時一直在兩派中間和稀泥的所謂「溫和派」,也私藏了如此危險的異能力者,還差點讓她失控。
「這樣的行為跟激進派的那些瘋子有什麼區別?」老者冷笑一聲:「前段時間「人間失格」的事我就看出來了,異能者果然都是向著異能力者,這兩派早就開始勾勾搭搭了。」
下面的人連忙義憤填膺地附和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