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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表面上這麼說著,他心裡卻在盤算大倉的發飆是不是跟他交代給條野的任務有關。他試圖從大倉的反應中猜出兩人是否背叛,但因為信息不足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剛才他默許末廣動手也是想看到更多的信息,但顯然大倉防得更嚴。
眾目睽睽下他也不好直接動手,末廣動手可以說是出於同伴情誼。福地如果動手,那就是不信任自己的左膀右臂處置她自己下屬的能力,那就有點越界而且打對方臉了,在沒有確定大倉想起什麼之前,福地還暫時不想跟她撕破臉。
這一切當然也在大倉的算計之中。
聽到外面人群逐漸離開的聲音,大倉甩了甩剛才因為全力出手而有些麻痹的右手,又回到了被吊起來的條野採菊的面前。
條野已經暫時昏迷了過去,這種短暫的昏迷在此前已經發生過了好幾次,之前大倉都是毫不憐惜地把人弄醒,然後繼續施刑。
但是現在外面的人已經離開了,大倉一時也不太想演下去。
說「演」或者有些不準確。因為大倉是實打實用了刑的,而且除了吊著他一口氣,沒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連雙手雙腳的骨頭都是挨個敲碎,之後如果沒有治癒系的異能者出現,條野連重新站起來的可能都沒有。
至於為什麼要做到這一步,這也是大倉能想到的唯一能夠保住條野小命的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辦法。
治癒系的異能力者非常稀有,但大倉恰好知道一個,而且這個頂級的異能力者正好目前還在軍方的監獄中。
因為「不死軍團」事件而精神崩潰的13歲少女與謝野晶子,因試圖炸沉軍艦而被軍方關押,又因為是頂級的治癒系異能力者,所以一直沒人動她。
這是大倉之後需要打出的一張牌。
走出刑房之前,大倉回頭目視著昏迷過去的條野少年,低聲地喃喃了一句:「條野君,恨著我,然後活下去吧。」
然後她看到條野乾裂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他說:「好。」
大倉忍不住眼眶一熱。
——
行刑完畢之後,大倉親自去了福地的辦公室說明自己動手的原因。
「條野採菊下士毀壞了任務重要情報,是我親眼目睹,經審訊,條野吐露的動機,是因為他個人認為,此次任務由於牽扯到多方勢力,我處理不慎會淪為各方派系傾軋的犧牲品。我本人並不贊同這個觀點,為私心阻撓任務完成是組織大忌,罪不可恕,望組織嚴懲。」
大倉如此匯報導。
福地不由露出了苦笑:「小燁子也太嚴格了一點。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懲罰,我不會再懲罰條野君的。」
大倉並不意外他這麼說。其實大倉之所以做得這麼過,無非就是為了方便福地賣人情。
先把條野弄廢,而且下手必須狠到讓人相信他已經被大倉完全厭棄,之後福地櫻痴大概率會為了賣好,找到治癒系的異能力者來治癒他。
為了她的安全才好心阻止她完成任務,卻被古板的上司視為背叛者,打得全身沒有一塊好肉後又被狠心拋棄。
之後被深明大義的「主君」撿回去,悉心照料,又為其找來稀有的治癒系異能力者治好。
對前「上司」心懷恨意同時對「主君」心懷感恩的家犬,才會勉強讓人放心用一用。
大倉這是在親手磨去條野身上屬於自己的烙印。
而且與謝野晶子的信息,大倉是通過前世遊戲的人物卡知道的。現實世界中,她的權限還不夠她事先得知這位頂級異能力者的存在,這樣也就洗去了她刻意賣慘的嫌疑,讓她對條野下的狠手會更有說服力。
——
刑求整整進行了一天一夜,等大倉匯報完畢走出隊長辦公室時,已經是隔天清晨。
和前一天不同,此時周圍一個隊員都沒有,所有人都噤若寒蟬,隊內氛圍十分壓抑。
大倉撿起廢墟中自己的制服外套,抖了抖灰,披在身上,一言不發地朝屯所的大門走去。
路過操場的時候,只有末廣鐵腸還在十年如一日的鍛鍊,看到大倉的時候,第一次沒有主動邀戰,而是表情凝重地遠遠看著她。
比起從前,這態度生疏了許多。但大倉並不在意,甚至可以說這是她故意引導的結果,否則她也不會把人拖回來行刑。
這樣一來,她的聲望也會受到打擊,想來暫時也能讓福地櫻痴放下一兩分警惕。
沒跟這隊內有名的鐵憨憨計較,大倉陰沉著臉把手往刑訊室的方向指了指,然後繼續往大門外走。
明白她意思的末廣鐵腸沒有再與她對峙,而是第一時間跑去撈人了。
大倉走後,末廣鐵腸很快把條野採菊叢刑訊室里撈了出來。
條野的慘狀讓平時這個性格電波常年狀況外的少年都忍不住心生憤怒。
他以為大倉只是一時氣憤,所以儘管會讓條野吃點苦頭,但應該會手下留情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但顯然他想得太天真了。條野的狀況,比曾經大倉手底下經過的任何敵人都還要慘,讓末廣都忍不住想他到底做了什麼要讓大倉如此動怒,連條活路都不給留。
緊急召喚了隊裡的醫生過來,來的人看見條野的情況,也是紛紛倒吸一口冷氣,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地直接把人推進了手術室。
很快隊長福地櫻痴也到了,囑咐了醫療隊盡全力救治條野後,他並沒有對這一場突然發生的刑訊過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