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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問鶴面前的人還在流著清水,像是體內生了一口泉眼。道人忍不住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巾:「擦擦吧……」
「今年年初,教內發生了一件大事。」「張謬」笑嘻嘻地說,他顯然不打算理會手巾的事。
「你是指你們用四個偽神殘骸製造出的人造『神明』在福州夭折的事嗎?」周問鶴道。
「仙長消息靈通啊,但是那只是一個誘因,『神明』死了最多花點時間再造,可是偽神殘骸要是被偷了,那就麻煩大了?」
「被偷了?」
「根據我的調查,教內有可能偷出遺骸的一共有四個人:蕭萬全,他打死『神明』,為了脫罪還毀掉了屍體;索長老,他用心不誠,竟然私底下調查竹老闆;小紅禪師,我們發現他與蟾廷的人暗通款曲;還有一個人,他這些年來頻繁出入合樂山莊,不過十幾天前已經被這裡的猴子撕碎了。我們把剩下三個人安排到了山莊,又用山莊的名義找來幾個外人……」
「貧道或許明白了,」周問鶴點點頭,「表面上,你是讓這三個人監視我們,事實上,你卻混在我們當中監視他們三個。」
「道長聰明過人,不愧是清虛真人的愛徒啊。」張謬露出頗為得意的笑容:「貝珠曾經引誘我教使者捲款私奔,還打掉了使者骨肉。唐棄受索長老指派,從叛教使者手中購買竹老闆的身份線索。但尚未接頭,使者就為見財起意的孫百丈所殺,錢掌柜私吞使者卷出的巨款,又自說自話輸給其他人。而這筆錢,最終又讓蘇橫劫了去。這些人都對我教有過虧欠,但都不是我教中人,就連唐棄,也不過是索長老的私屬。」說到這兒,「張謬」頓了頓,臉上露出感慨的神色,「當你的信徒背叛了你,你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那些不信仰你的人。」[1]
「那你跟封家是什麼關係?」
「二十多年前封守翁找到我,要我幫他奪下山莊。我成全了他,但是附帶一個條件,若有一天我有求於他,他就必須要答應。結果我沒想到,他為了逃避償債,竟然不惜假死。」
土夫子話音未落,忽然有個人跌跌撞撞地闖入你們中間,你認出他是山莊中一個年輕傭人,不過現在他看起來,可是一點都不木訥,而且還十分的緊張。
當他看到流水裹身的張謬時,幾乎沒有遲疑,立刻「普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一般:「弟子蕭萬全該死,失手鑄成大錯,還求淹僧大人饒命啊!」
張謬搖搖頭,表情誠懇得像是個與郎中討論病情的患者:「失手打死『神明』,這還是其次,你為什麼要毀屍滅跡呢?你知不知道你弄丟偽神殘骸給我添了多少麻煩?」
「他是你要找的人嗎?」道人問。
張謬鄙夷地看著地上的年輕人,眼竅中的水流似乎帶出了凌冽的寒光,過了許久,他才沉聲道:「不是他。」
與此同時在山莊的另一邊,你還是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剛才幾個照面後,小紅禪師與畢軒都受了一點傷,畢軒受得更重一點,連一直守在他身邊的年輕傭人都落荒而逃了。
「為了躲過『淹僧』耳目,你把為下次換魂準備的養子都用上了,看來你真的很怕他,但是如今,你已經不是一家之主的封亭岳,以後你打算怎麼辦呢?」小紅禪師說到這裡,忽然一愣,他像是明白了什麼,「你打算再次換魂?」
畢軒咧嘴給出一個純真的笑容:「封亭岳的養子,也是畢軒的哥哥畢旭,已經在來山莊的路上了,他會按照我的遺囑被選為新莊主。」
和尚忽然轉向你:「愣著幹什麼!還不隨我拿下這個妖怪!你知道了妖法的秘密,他也不會放過你!」這時畢軒也向你喊到:「別聽他的,他跟銅面人是一夥的!」你忽然意識到自己很重要,顯然他們誰都殺不死誰,此刻出身唐門的唐棄儼然成了決定二人生死的關鍵。「可惜呀,」你心中暗道,「唐門的唐棄根本不在這裡。」
你把視線轉到小紅禪師那裡:「你剛你劈畢軒少爺的那一掌……」
「怎麼?」和尚焦急地問。
「貝珠就是死在這一掌之下吧?」
注[1]:這一段可能有人看不明白,我解釋一下。「深淵使者」是穿插在故事裡的一條暗線。
使者首先跟貝珠相愛,他為了跟貝珠遠走高飛,起出了自己積蓄的一筆錢交給好友錢掌柜。同時,他答應把竹老闆的秘密告訴索長老,索長老於是派出唐棄與他在海上接頭。
唐棄死在小泥手裡,使者則在海上被孫百丈所殺。他的那筆錢就落到了錢掌柜手裡,結果錢掌柜老貓燒須,做生意把錢賠給了一個門外漢,就是火拔芳的老鄰居,老鄰居請火拔芳幫忙把錢押送回老家,結果他們全家都被蘇橫所殺,錢也給蘇橫用來在錫鐵牌坊上掛名字了。這些內容我在之前交代幾個主角背景的時候都有提及,不信可以回頭看一看。
第261章 第十章第二十六節【父
在起火山莊的兩處,一個死去女人的名字被同時提起。
「貝珠?」周問鶴糾起眉頭。
「貝珠的脖頸被一掌拍斷,那個竊走遺骸的人,也用過同樣的手法。看來小紅禪師下手時,真的是方寸大亂。」張謬輕嘆了一聲。青年傭人見張謬目光不在自己身上,自以為尋到了機會,站起來拔腿就往山門方向跑。張謬並沒有在意他,周問鶴也沒有,道人明白,他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