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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對呀,有什麼問題嗎?
院:那……好吧,請繼續。
趙:我認為,你們從來沒能真正了解我的朋友有多優秀。不客氣地講,他是一個全才,一個完人,我對他有數不清的誇讚之詞。真的,我對於人體神經系統的觀點,從頭到尾都受到了他的影響,他才是現代神經外科之父。
院:請不要跑題。
趙:當然,當然。我們兩個在影城廢墟附近建立了臨時營地。按照計劃,我朋友一個人進入影城內部,我負責在外面支援。我們在內部找到了一條傾斜向下的走廊……
院:等一下,你們?
趙:哦,我忘記說了。1985年在波士頓,我跟我的朋友先後給彼此做了一個手術。現在我們的神經是互通的,可以毫不費力地分享體驗。
院:好的,說下去。
趙:這條長廊兩邊都是放映廳,大部分已經塌陷。其中巨幕廳保存最為完好,甚至裡面的放映機還在斷斷續續地工作著。我們在巨幕廳牆壁上發現了一些塗鴉,時間最早不會超過3個月。
院:是一些什麼樣的塗鴉?
趙:是五十二張人體全身神經系統的完整結構圖,我得說,那些圖畫非常……有趣。
院:為什麼你會這樣說?
趙:其中有兩幅圖的植物神經網完全畫錯了。但是……單從理論上說,圖中錯誤的神經分布又是基本合理的。要我說的話,留在巨幕廳內牆上的塗鴉,包含了一種過去從未被提及的人體應激交感原理,我大膽猜測一下,這或許是人類神經進化史上,一條被放棄的路線。
附錄一:巨幕廳放映機投影在幕布上的影像記錄。
畫面為黑白的人類面部表情特寫,附有黑體漢字的簡介,如「微笑」,「哀傷」等。放映機每隔七到十秒照亮一次,平均持續時長為1.5秒,沒有記錄到重複圖像。可能是由於放映機傾斜的關係,一部分畫面投射到了幕布之外。
收錄到模糊的人聲,但伴有強烈底噪。人聲並非連續的句子,也沒有語調跟感情,類似於試音或者測試聽力用的單詞片段。無法辨認大部分的人聲內容,但是其中有一個單詞,音頻分析人員推測可能是「吃橘子」或者「車厘子」。
附錄二:巨幕廳牆上人體神經結構圖與趙毅病房牆上人體神經結構圖的細節對比。
可以看出,兩者出於同一個人之手。病人從關鍵點後就一直在病房牆上描繪神經結構圖。一開始他的塗鴉完全忠實於真實人體神經系統,後來圖畫裡漸漸加入了現實中並不存在的組織。如今病人的房間裡已經畫滿了人體神經網絡,其中有一些存在顯而易見的畸形。
委員會一致認為,巨幕廳牆上的神經網絡是趙毅自己畫上去的,但是同隊其餘人員都表示,並未注意到病人長時間離隊,也沒有看見他接觸過拍攝器材。病人究竟是如何避開隊友進入廢墟,留下塗鴉並且完成拍攝的,仍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院:之後發生了什麼?
趙:影城內部損毀嚴重,從原路返回非常困難。我朋友不得不重新規劃路線,我也沿著影城外圍幫他尋找可能的出口。這花費了我們不少時間,等他出來時,已經過了差不多1個鐘頭。然後我們一同回到營地,卻發現那裡聚集了好幾個人。
院:什麼樣的人?
趙:一個矮胖子,手裡拿了個塑料步話機,正在跟一個掛了一串佛牌的中年四眼吵架。一個行為舉止有點反常的小孩,似乎患有官能障礙症,因為我聽到他用好幾個聲音說話,還有一個瘦子,眼圈深得像是塞進了兩個煤球,他……天哪,你們一定要把他交給我研究,我從沒見過一個人神經衰弱到這種程度。
院:我們會考慮的,你是說你不認識這些人?
趙:從沒見過。
(取出蘇建(病院傳統治療科主治醫師),約書亞(病歷——00219深度失眠),辛巴(病歷——00676科學家全員降靈會),王叔(病歷——00981二等獎號飛船科學官)的照片)
趙:沒錯,就是他們幾個,當時這小伙子的眼圈比照片上還深!
院:這是五年前拍的,後來他一直沒能睡著。
趙:哦……太棒了!
院:之後發生了什麼?
趙:影城門口的LED屏幕忽然亮起來。上面出現了一張……你們或許可以稱之為女人的臉。
院:為什麼你會說「我們可以稱之為」?
趙:因為那根本不是人的面孔,如果強行讓我來形容的話,我會說它是對於現代人體神經科學最惡毒的嘲弄。在你們看來或許那東西跟人臉無異,但對於神經外科專家來看,那只是一張擁有五官的外皮,它皮下肌肉的結構與運動違背了神經科學的所有基礎原理。
院:因此你認為,LED上出現的人類是其它生物假扮的?
趙:也許是不明生物,也許是機器人,也許是CG,這方面我不懂,我只是告訴你們別把那東西當做人類。
附錄三:LED屏幕的視頻圖像。
因為拍攝過於倉促等原因,影像中的畫面非常模糊。隱約可以看到一張疊影嚴重的人臉,用7國語言交替說了:「黑色,海豚,鐘錶,熵,蠢事,大麗花。」這6個詞彙。期間人臉的五官發生過0.5秒左右的扭曲,不過視頻研究小組將之歸因於畫面失真。
院:那幾個人對LED屏幕有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