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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兩名遇難者在九龍瀑的下方被找到,隨後人們在上游的山坳里找到了倒塌的帳篷,重新集結起來的救援人員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在帳篷四周搜尋,終於在一條分叉的小溪里找到了剩下的兩名遇難者,屍檢結果顯示,四人都是死於低溫症,也就是凍死。
至此,整件事應該畫上一個句號了。然而,這起看似普通的登山遇難事件,卻有許多解釋不通的細節,首先,那名因為發燒被留在山下的隊員,為什麼要在失去聯繫後等到第三天才報警;其次,紮營的地點也很奇怪,任何一個有登山經驗的人都知道,不能把營扎在山凹里。隊伍中的4個人都在國外有著豐富的野外經驗,絕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其三,其中一名遇難者遺體被發現時赤身露體,全套衣褲鞋襪至今沒有被找到,但是身上也不見任何傷痕;其四,在隊長陳雅迪的胸前口袋裡,發現了一支清洗過的醫療注射器,用途不明;其五,另一名隊員被找到時,右手手臂不翼而飛,當時給出的推斷是屍體遭到野獸的破壞,但是野獸為什麼會去啃噬手臂而不是更柔軟可口的內臟,至今仍是個謎;其六,也是最奇怪的一點,一年後當地報紙想要做一個關於此次事件的專題報導。他們的原計劃,是要依次尋訪四名死難者的家屬,然而在尋訪過程中卻遇到了無法解釋的事:記者在事先搜集資料的時候得知,這四名死難者中,有一個人戴著賽璐璐眼鏡,然而當記者探訪了三名死者家屬後,發現探險隊裡根本就沒有一個戴著眼鏡的隊員。不甘心的記者找到了一張五個人遇難前的合影,上面確實有一個高瘦的男人戴著眼鏡,但是所有的相關人士都表示,從來沒見過這個人。也就是說,這四個遇難者中,有一個隊員身份不明。
陳雅迪事件到這裡就算是介紹完了,此外,還有一個關於它的傳言:據說其中一名隊員被找到時,身邊放著他隨身帶著的進口照相機。後來照相機被有關方面帶走,之後就下落不明了。隨著時局越來越動盪,想要找到這台照相機似乎是不可能的事。然而,真的有人曾經下功夫找過它,那個人後來找到了一張據稱是從照相機內膠捲沖洗出來的照片,然後他就再也沒有提過陳雅迪事件。
薄伽丘樂隊和陳雅迪事件,或許是這些詭異的傳說會相互吸引,也或許是某個潛藏在網絡上的有心人將這些故事編織到了一起,如果是後者,那麼那位高明的編織者把《荀秧祠》織進他的故事,意欲何為呢?
(附:有讀者在留言中提到歐陽詢是一隻千年白猿的私,他的噩夢是否與他的身世有關?在這裡我想聲明一下,歐陽詢的家世有著詳盡的歷史資料可查,白猿之說純屬後人的臆想。)
第103章 第七章第二節【餓鬼】
這是一個夢,而周問鶴也知道這是一個夢。但是他並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夠醒來,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何謂醒來。這就像是一個人自幼在一個孤島上長大,他知道島和海洋是什麼,卻不知道海洋之外是什麼。周問鶴知道夢是什麼,卻不知道這世上除了這個夢,還有什麼。
他夢見自己在一個客棧里吃東西,他真是餓極了,因此他扒飯扒得飛快。但是,不管他吃了多少,飢餓卻絲毫沒有緩解,相反,這飢餓好像被食物引得出了洞穴,咆哮著在道人腹中四處啃噬。道人已經來不及咀嚼了,他把嘴撐到最大,直接把一團團米飯吞下肚子,幾大口之後,腹中終於有了一絲充實感,只是這感覺轉眼即逝,隨之而來的是更加迫不及待的渴求。空洞的感覺就像一把陰冷的烈火,猛烈灼燒著道人的意志。
周問鶴三兩口把碗裡的飯划進嘴裡,伸手拿起桌上一碗醬肉,迫不及待下他扔掉了筷子,用另一隻手抓起油膩的肉塊塞進口中,渴求著肉塊落進肚子時那一瞬間的充實感。一塊接一塊,來不及吞咽的他嘴幾乎要被撐爆了,但是飢餓像卻還在催促他加快速度。這飢餓漸漸變成了握在手中的炭爐,讓他一刻都不能忍受。
萬幸的是,周問鶴覺得自己的嘴和喉嚨好像都變大了,他把嘴張開,一碗肉簡直是直接倒進了肚子。但是為什麼沒有飽腹感?就連剛才吃米飯時的小小飽腹感都沒有了。道人驚惶中拿起另一碗麵,像是倒水一樣灌進了自己的喉嚨。然而,麵條就像落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虛空,他的肚子甚至感覺不到有東西進來。周問鶴心焦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他氣急敗壞地要一旁隨侍的小二哥再上十碗飯,小二剛轉身,他又改口要小二把店裡所有的食物都拿上來。
等待上菜的這段時間簡直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折磨,周問鶴的胃在空虛中絞痛著,他只覺得如果不塞更多的東西進去,道人就會被自己的胃吞噬。
很快更多的飯菜上來了,道人一把奪過用來盛飯的木桶,把嘴張到了難以想像的尺寸,一口吞下了兩大碗的分量。腹部又有了充實感。這感覺多美好啊,道人簡直是飄飄欲仙,但是充實又一次一閃即逝,他懷著報復心狠狠地又吞下一口,但是這一口沒有飽腹感,飯又像是落進了虛空。飢餓的傾軋下道人的理智飛快地被壓縮,終於到了微不可見的地步,仿佛每吞下一口,飢餓的折磨就會加倍,道人就像是在用海水止渴,換來的只是自己越來越失去控制,潰堤般的飢餓驅使他成為越來越低等原始的動物,除了吞噬,心中沒有其它念想,餓呀,怎麼這麼餓?周問鶴覺得恨不能把三山五嶽,滿天星斗都囫圇塞進自己的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