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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件事幾乎是與火災同一時間發生的,蒼雲軍士白羅漢報告說,他奉燕忘情之命,將雁門縣城裡里外外翻了三遍,也沒有找到破陣營副統領丁松。
第199章 第九章第三十二【道人
「以上推測,又是來自你那毫無理由的直覺對嗎?」高雲止雙手抱胸,對周問鶴露出長輩一樣惋惜表情,「你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呀。」
「多說你也不懂,不過眼下,我們還有另一件事要擔心。」道人說著抬了抬下巴,少年順著他的視線轉過頭,只見天邊有一團黑雲正裹挾著呼嘯的雨勢,萬馬奔騰一樣朝他們涌過來。
大雨如天河洶湧而下,讓一大一小兩個人吃盡了苦頭,密集的雨點打遍兩人的全身,觸感就像是在身上披了一件沉重的粗麻大氅。高雲止原打算鑽到鐵架下面去避雨,卻被周問鶴生生拖了出來。暴雨當頭,少年對道長「鐵架可能招來閃電」的解釋完全不能接受,但是這個說法出自周問鶴的師父,天下三智之一的於真人,道人沒有給少年留下任何質疑的餘地。之後的一段時間裡,高雲止被強迫著學周問鶴的樣子,像個傻瓜一樣雙手抱膝蹲在空地上,後者堅持說這是他師父總結出來的防雷姿勢。小半盞茶時間後,少年的自尊心終於忍無可忍,他咆哮著寧可被雷打成篩子也不要保持這種身段了。於是,兩個人開始趟著水,頂風冒雨尋找避難之處。事後證明,這是個很正確的決定,因為這場大雨,足足下了一天。
當周問鶴與高雲止從山檐下走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了,整個山區都被徹徹底底地浸透,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眼見天色越來越暗,兩人即刻做了返程的決定。下山的路上到處都是被水衝出的土壑,看得兩人膽戰心驚,現在回想起來,他們剛才的藏身處沒有被大雨衝垮實在是萬幸。等到兩人加緊腳程走出句注山,天已經黑透了,抬頭只有銀屑似的星光灑在荒郊小路上,四下里鬼哭一樣的風聲席捲原野,聽了讓人汗毛倒豎。這一大一小倒也坦蕩,黑燈瞎火地走在蒼莽曠野中,全然是一派閒庭信步的氣度。
此時此刻,入城肯定是無望了,道人只好改變主意,又去投宿之前的客棧。客棧老闆一見是這兩個瘟神去而復返,五官好一陣挪位,他一邊給兩人入帳開房,一邊嘴裡面不乾不淨嘀咕個沒完。周高二人還是只當沒聽見,笑嘻嘻地跟著跑堂小哥走近後院。後院的死屍已經抬走了,卻沒有衙役留在現場,從客棧依舊在營業這點來看,當地縣衙對於這幫死了的歹人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一晚,當雁門縣城內的不良人,無意間撞破黑衣人行藏的時候,周問鶴與高雲止正在客房內美美地睡大覺,那邊縣城裡已經攪得天翻地覆,這邊客棧里的二位卻一點也沒受影響,第二天早上他們倆都表示,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踏實過了。朝食過後,兩人開始計劃之後的行動,一旁的跑堂小哥聽說他們要入城,連連擺手要他們打消這個主意:
「前天下午,大隊蒼雲軍開進了雁門縣城,現在那裡已經成了是非之地,進去出來都要遭到盤查。」
周高二人對望了一眼,臉上都有些悻悻然。雖然道爺只跟蒼雲燕帥打過一個照面,但是他深深地感覺到,這位女帥是個徹頭徹尾的狠角色,她如果在打雁門縣城的主意,那後者的太平日子就算是過到頭了。
等跑堂小哥走後,高雲止出了個主意:「要不你脫了道袍,我們去城門口碰碰運氣?」周問鶴心中大是不以為然,暗想蒼雲的哨卡哪有那麼好矇混,但事到如今,也沒有其它辦法,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一回了。
道人換了一身當地人打扮,將本來的道家穿戴全部收進行囊,結過房錢就匆匆朝雁門縣城的方向前進。等到了城門口時,差不多已經是正午了,也就是第三封勒索信的內容開始在城裡不脛而走的時候。縣城門口果然聚集了一隊兵甲鮮明的蒼雲軍士,每一個想進城的人都要被他們從裡到外篦上一遍。
幾十步開外的樹蔭下擺著一張案機,一對胡床,兩個換崗的士兵正喝著糙茶,一邊休息一邊大聲閒扯。根據他們的談話內容兩人了解到,不久前本地一個客棧老闆急匆匆跑來舉報說,有一個形跡可疑道士在密謀喬裝混進城去,正是兩天前在縣城裡揮拳打人的純陽惡道周問鶴。現在,城門哨卡的蒼雲軍士已經提高了對陌生年輕男人的警覺。
「這位老闆對貧道如此執著,我倒頗有點感動,也許他對我的仇恨已經可以直追李無面相公了。」道人苦笑一聲,「城門看來是進不去啦,走吧,我們試試看別的法子。」
高雲止跟在他身後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常言說多個仇人多堵牆,從道爺仇人的數量和仇恨程度來看,你已經跟活埋在皇陵里差不多了。」
這時遠處又跑來一個兵丁,撞開周高二人,大咧咧坐到蒼雲軍士旁邊,單手拿起茶壺灌了自己好幾口。
「好消息,」等幾口涼茶下肚,他才算是把氣喘勻,「周問鶴抓住了!」
道人跟少年對望了一眼,少年臉上又是驚訝又是好奇,幾乎要忍不住叫出來了,周問鶴見狀連忙使了個眼色要他沉住氣。
「他剛才嚷嚷著要硬闖城門,還說是我們燕帥的朋友,你們真該看看他剛才不可一世的樣子,被按在地上還反覆提自己的名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周問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