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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一舟仿佛在見證一位新的傳奇的誕生,並由衷地慶幸自己可以跟隨在他身邊,一起朝著那個方向努力。
作為傳奇的追隨者,望著面前一雙雙對傳奇的過往經歷如饑似渴般的眼神,關一舟手指輕撫過面前的經文,暗暗想到,或許,他該寫一本書,將荀師弟的經歷與轉變全都寫上去。
荀師弟的努力與付出該讓所有人都看到的。
為荀師弟立傳!
關一舟眼睛一亮,他也找到自己的目標了。
……
「魔修那邊負責談判的人便是你們嗎?」左玄文眉頭微蹙,幾位長老到來實屬應當,但是一個築基期的修士來這裡是來湊熱鬧的嗎?
金老拍了拍身邊葉非的肩膀,沉聲說道:「這是聯盟的聖子。」
不需要多說什麼,宗門那邊神色微微一變,迅速明白了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桑黎神情微冷,「看來這段時間有關魔修的傳言是真的了?你們居然真的忘恩負義到將自家祖師趕了出去?」
金老一頓,「只是讓祖師安心修煉,不被凡俗之事所擾。」
「這些俗事有我們來替祖師分憂。」
話說得冠冕堂皇,桑黎卻沒有給他面子,冷哼一聲,「不就是架空了關世衡的權利嗎?」
「仗著關世衡寬容便一再冒犯,真以為他不敢殺你嗎?」
雖然他很討厭關世衡,但對方好歹也是天衍劍宗的一份子,更是小師弟的師兄,於情於理,他都不會讓對方被欺負。
金老長嘆一口氣,「事情結束後,我會向親自祖師贖罪的。」
他這話說得直白,話語裡也帶了一絲悲涼與真切以及一縷死意,桑黎臉上冰冷的神情一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曾經和金老有舊的楊掌門沉默片刻,感慨道:「你也有了牽絆。」
金老灑脫地笑笑,「人生在世,誰不會有牽絆呢?」
「我活得夠久了,可我徒弟還小,那些背負血海深仇的弟子們也還年輕,前途光明,他們的怨言我聽得夠多了,被逼瘋的弟子也不在少數。」
「他們明明還那麼年輕,未來也許會比我走得更遠,最後卻只能終日在仇恨中掙扎、痛苦。」
說著,他抬眼看向他們,眼神複雜,「這樣的悲劇看多了,久而久之,看你們,我也帶上了恨意。」
「我知道你們也有苦衷,可是當初既然要殺,為什麼不殺個乾淨?」
他的話語裡壓著怒火,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楊掌門卻直接沉聲打斷道:「因為祂不允許。」
左玄文眉頭緊皺,在楊掌門開口之前便搶先一步布下特殊的法陣,遮掩天機。
楊掌門感激地看了一眼左玄文,繼續低聲說道:「我們也不想滅門,但這是祂的要求,所以我們不得不滅。我們也想殺個乾淨,但他們天賦不錯,祂要求他們留下來,所以我們不得不留下他們。」
「我們也是身不由己。」
「僅僅只是天賦?」金老不敢置信。
楊掌門無奈地點頭,「是的,你以為我們就想把他們招收進聖地嗎?」
「還對他們悉心教導,提供資源……這是養虎為患!」
他苦笑一聲,「可是這虎我們必須要養。」
「你以為宗門和魔修之間愈演愈烈的摩擦、宗門和世家之間你死我活的鬥爭,以及最近的大爭之世如此激烈是因為什麼?」
「因為這是祂的要求!」
「祂要我們去爭,我們就必須去爭。不然千年前被滅門的是世家,千年後被屠宗的為什麼不能是我們呢?」
「大家都是棋子。」楊掌門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區別只在,我們最為聽話。」
雖然有些驚訝,但身居高位多年,對於這些事情,金老也早就有了猜測。
「為人操縱,也沒有辦法了……」金老輕笑一聲,「老了老了,徒生感慨而已。」
楊掌門嘆了口氣,「我們最為聽話,也被操縱地最深,如果可以,我寧願不做這掌門,去加入邪修,尋一尋那解脫之法。」
「人活一場,連片刻的自由都沒有,真是可悲。」
在場的修士都微微一愣,有些驚訝地看向對方,他們知道邪修的不對勁,有些高層並不弒殺,所以他們也懶得處理對方。
但是,關於邪修的真正核心,他們也是剛剛才得知。
頂著眾人好奇的目光,楊掌門點點頭,「沒錯,邪修的初衷一直都是如何擺脫天道的控制。」
「以前沒有防護手段,所以不敢告訴你們。」
「難怪你讓我研究這套法陣……」左玄文忍不住低聲開口,「我還以為楊老您想要反一反這天道呢。」
說著,他眉頭皺緊,「說實話,我並不排斥那些操縱,事實證明,那些都是對我來說最為有利的選擇。」
「他的操縱只是讓我的修煉之途更為順利,況且,他想讓我做的本身就是我想做的。」
楊掌門點點頭,「大部分人都是這樣想的,那位確實對我們不錯。」
「但是,束縛下的優待不能算是優待。」
「人得是自由的。」
他剛說完,自己就笑了,滿是風霜與歲月的臉上是嘲諷的微笑,「可是,在這個世界上,誰是真正自由的呢?」
高懸的天空上,一雙眼睛半闔,一向威嚴無情的眼睛裡第一次閃過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