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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李良欽發現自己對造極峰的絕學也頗有了解的那一瞬間。
李良欽猶豫了。
——自己的師門,不但與俠道盟大有關係,居然與造極峰亦大有關係?
方靈輕極擅猜測人心, 很快猜出了李良欽留下權九寒性命的想法, 然而她須得保住權九寒的面子, 只能道:「屬下明白了, 他一定是僥倖贏過了峰主,但也覺得自己勝之不武,才不敢對峰主下殺手的吧?」
權九寒不否認,冷冷哼了一聲,解釋了李良欽為何會到終南山尋找六合真經的前情,繼而道:「無論如何,我和他當時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解開六合真經的疑難。餘下的幾卷真經,我們始終沒能再找到,因此我便答應他,與他一起回到華鎣山,一同研究真經。」
儘管權九寒向來爭強好勝,絕對算不上曠達灑脫之人,但到底還有幾分高手氣度,對於自己輸給李良欽一事,他既有不甘心,又有些許佩服,遂再道:
「漢末之際,曹操曾謂劉備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當今武林英雄,倒也唯有我與李良欽耳。如果我與他都不能夠單獨破解六合真經的疑難,那麼或許只有我和他一同探討研究,才可以成功。」
要說當今武林,最絕頂的高手,唯李良欽與權九寒二人,方靈輕自然承認。
然而高手便一定是英雄嗎?
方靈輕暗暗腹誹了一句,同時卻得點點頭,似是贊同權九寒的話,再問道:「這十年來,峰主都在這華鎣山之中,和李良欽研究真經嗎?」
這十年來,權九寒在江湖上銷聲匿跡,當然不是因為他一心研究真經,而甘願隱居。
只是,李良欽雖不想殺他,卻也絕不可能讓魔頭重回造極峰,攪得江湖武林一片血雨腥風,遂將權九寒囚禁在了這華鎣山的天意谷里——雖然並未封住權九寒的穴道,亦未給權九寒戴上什麼枷鎖,然則有了李良欽的看管,權九寒從此再無法隨意下山,隨意害人性命。
偶爾李良欽外出辦事,則會將權九寒關在這處山洞裡,留下足夠的食物,他仍是永遠走不了。
權九寒道:「我和李良欽約定,要麼找到餘下幾卷真經,要麼破解了現有的真經的疑難,直到破解了走火入魔的危險,我和他再同時修練真經里的功夫,這之後,我們再用真經里的功夫比試一場。」
要想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到造極峰,他唯一的辦法,就是再次比武,勝過李良欽。
方靈輕沉吟道:「屬下斗膽一問,峰主如今可有破解了六合真經里功法的疑難?」
權九寒冷冷道:「這六合真經又不是神仙天書,我與李良欽合力,怎可能一個疑難也破解不了?」
方靈輕本來不抱什麼希望,突然聽到權九寒如此回答,雙眸登時一亮。
當初,她與危蘭修練了並不完整的六合真經,一直以來,都是懸在她和危蘭心口的一柄利劍。倘若權九寒不是在說大話,她想辦法從權九寒的嘴裡套出他對真經的研究成果,她和危蘭從此便無後顧之憂了。
誰知權九寒頓了頓,又微微皺了皺眉,才接著道:「不過……我們現在也只破解其中一部分疑難。」
整整十年的時間,合當今武林兩大絕世高手之力,才只破解了其中一部分疑難。
要想徹底破解真經里的所有疑難,免除走火入魔的危險,豈不是還得再等個十年二十年?
那時候,他和李良欽都垂垂老矣,還能有幾年可活?他縱然贏過李良欽,離開了華鎣山,又有何意義?
況且從前權九寒身為造極峰的峰主,身為江湖邪道的最高掌權人,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為所欲為。
他也極為享受他一言定人生死、一言令天下武林震動的愉悅。
於是這十年來清心寡欲、不能作惡的日子,已快要將他逼瘋。
他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不願再等,乾脆向李良欽提議,兩人再比試一場,只不過既然李良欽對造極峰的絕學甚是了解,為了公平,他們不必親自動手,而是由他們雙方的傳人來進行這一場比武。
權九寒道:「我和他立下第二個約定,只要我的徒弟贏了他的徒弟,他便聽我吩咐。」
方靈輕奇道:「他的徒弟難道就不了解本教絕學?」
權九寒道:「在他還是稚齡幼童之時,他就已跟隨他的師父學武,他的師父遂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武學功夫全都教給了他。而他學成出山以後,收了兩個徒弟,卻與那兩個徒弟的相處時間不長,只教給了他們一套劍法,不曾給他們講過其他武學。」
方靈輕瞭然道:「可是……可是據屬下所知,峰主您還沒有傳人?」
權九寒道:「本教的幾個高手?你認為他們誰的武學天賦最高?」
方靈輕道:「這……他們都是屬下的長輩,屬下不敢妄言。」
權九寒冷笑道:「長輩?什麼狗屁的尊師重道,那是他們正派才有的規矩。在本教,向來是強者為尊,有才能者便可居於高位。說老實話,單論武功,你父親和上官震、秋眠花都是不錯的,可惜他們的天賦都已經到了頭兒,再繼續修練下去,進益雖然會有,但也不可能進益太多。」
他們究竟能否勝過李良欽的徒弟。
對此,權九寒沒有十足把握。
權九寒說到這兒,又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向方靈輕道:「你知道上官震這段日子在幹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