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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來想去,打算找我和瑩月、長夏商量商量。只可惜……只可惜那陣子我奉命到江湖上辦一件事,而瑩月和我成婚不久,懷有身孕,便不能像往常一般跟我同行,長夏則在她的身邊照顧,明波就只找到了他們。」
身孕?危蘭眉頭微微一皺,如今聶仲飛不過一個十來歲的少年,然而聶陽鈞今日所講述的往事,不像是發生在十幾年前的故事,不然那時自己已經出生,不可能從未聽說過祁長夏的名字。
她心中陡然浮現一個可怕的猜想,沉吟微時,先問道:「顧長老是要和他們商量什麼?」
聶陽鈞道:「明波她終究是心太善,在她看來,即使秋眠花仍在和造極峰聯繫,並不能代表秋眠花還在作惡,就像她自己根本拋不開挽瀾幫的兄弟姐妹,拋不開屬於她的責任,或許秋眠花在造極峰也有一些拋不開的人與事。」
「因此她希望瑩月和長夏,還有我,再幫她和秋眠花一個忙,待秋眠花繼任成為飛廉堂的堂主,我們一同想辦法教導飛廉堂的弟子們,儘量讓他們都改邪歸正。如此一來,秋眠花大概便可放下牽掛,且說不定還能得到正道接納,而她們也就能重入江湖,和我們聯袂行俠仗義。」
陶青珩忍不住小聲道:「哪有那麼容易啊……」
聶陽鈞道:「是,瑩月和長夏當時也這樣和她說,想要做成這件事,絕不容易。但明波說即便是付出一生心血,她也想要試試,瑩月和長夏又怎能不同意?他們下定決心以後,打算等我回來,再詳細討論,於是明波便先告辭離去。豈料就在當天夜裡,秋眠花竟一個人找上了他們……」
他又一頓,語音在這時竟愈發冷漠得聽不出任何感情,道:「然後,殺了長夏,也重傷了瑩月。」
危蘭雖早有預料,聽到此處仍是相當訝異,道:「為什麼?」
聶陽鈞冷哼道:「還能為什麼?魔教妖人生性狡詐,冷血殘暴,她假意和明波結交為友,必定早就包藏禍心,只可恨那時我們糊塗,竟真的信了魔教妖人會改邪歸正。長夏的武功雖然不弱,但對她沒有任何防備,一時不察,便被她傷了要害。至於瑩月……那時候瑩月懷著身孕,行動不便,更不是秋眠花的對手,若不是長夏拼了命保護,恐怕也難逃一劫。」
危蘭道:「那……那後來呢?」
聶陽鈞道:「那天明波與他們見面,為了防止師父發現,約在了一座十分僻靜的小廟。明波走後,長夏擔憂他姐姐來回勞累,便決定在廟裡住上一晚。若在以往,我們江湖兒女消失個幾天,也不會有誰在意,但師父和師叔那陣子一直懷疑我們和明波還有往來,見瑩月和長夏深夜不歸,便派了人去尋。秋眠花見又來了許多挽瀾幫弟子,只得轉身逃走。」
「只不過,兄弟們終究是來晚了一步,長夏那時已經重傷不治,而瑩月的性命雖然保住,可是傷了身子,不但……」他嘆息著,接著道,「就連她的武功也從此廢了大半,所以這些年來,你們在江湖上才很少聽說她的名號。」
危蘭無聲地動了動唇,欲言又止,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聶陽鈞再道:「明波的右手有傷,使的是左手刀,你們應該都知道?」
危蘭道:「這也是……也是秋眠花傷的嗎?」
聶陽鈞道:「那倒不是,我師妹知曉此事以後,也愧悔不已,向師父和師叔說明了真相,求師父和師叔殺了她,給長夏和瑩月賠罪。師父和師叔雖然大怒,終究是不忍心,長刀指在她心口之時,是師叔攔住師父,只廢了她一隻手。」
然而,聶陽鈞也好,瑩月也罷,卻深知此事錯不在顧明波,自始至終不曾怪過她。
她又怎麼可能自己心裡的那一關?
再後來,挽瀾幫上一任幫主與副幫主離世,由聶陽鈞繼任幫主之位,以顧明波的武功才能,本應是板上釘釘的副幫主,她自己卻死活不肯接受,縱然最終在無數兄弟姐妹的擁立之下當上了挽瀾幫的右長老,她也無法再心安理得地處理幫內事務。
從此,她勤練左手刀,天南地北地闖蕩江湖,路見不平,扶危濟困,也是為了消除自己的罪孽。
她識人不清、認人不明的罪孽。
「這件事,就連我們挽瀾幫也沒多少兄弟姐妹知道,更別說其他江湖同道。今日之所以將此事說出來,其一,是因為聶某相信諸位的為人,還望諸位不要隨意將此秘密外傳。挽瀾幫的名聲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算是我和拙荊的一點私心,明波她已自責了太多年,我和拙荊都不想她再受萬人指責,再被愧疚纏繞。」
聶陽鈞的目光掃過危蘭和陶青珩,神色和語氣都無比鄭重,再緩緩道:
「其二,便是聶某想要告訴諸位,縱使謝憐草與晏覓星是某個魔教妖人的後代,但他們自幼就在渺宇觀長大,那就是渺宇觀的弟子,又怎會染上惡習?他們和別的魔教弟子自然是不一樣的。」
「可自幼生活在魔教的人,那是永永遠遠不可能改邪歸正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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