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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眸微微閃爍, 視線猶如一道利刃,從眾人臉上掃過,笑容依然不變,道:「你們誰最懷疑我,誰便上來吧。倘若我不能用覆日掌與攬月指贏過你們, 你們就當我剛才是在說謊騙人, 我任由你們處置, 如何?」
鍾離白雖不相信方靈輕之言, 但曉得她近年來的武功確實不知為何一日千里,偏偏他自己又是高手裡的底層,想要贏她恐怕困難,而方索寥絕不可能對自己的女兒下毒手,他便想著如何攛掇上官震與方靈輕比一場,試一試方靈輕而今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種程度,誰知他還未來得及開口,突然又有人說了話。
那是一個始終倚在竹邊,神色慵懶,眉間略有倦色的女子,遽然間慢慢上前了幾步,面向方靈輕,微微一笑道:「那麼,我先和你比怎麼樣?」
在場眾人,包括鍾離白與方靈輕,都萬萬沒有想到第一個開口之人會是秋眠花。畢竟他們都自認為還算了解秋眠花為人,她和大多數造極峰首領一樣,的確極愛權柄,但除此之外,這世上便似乎再沒有什麼能讓她執著的事,也因此她總有一種從骨子裡透出的懶散,一般情況之下,無論做什麼事,都不喜歡第一個出頭。
方靈輕想了一會兒,想不明白,只得先點了點頭,笑道:「當然。你輸了之後,還可以再換其他人,我不怕車輪戰的。」
秋眠花道:「可要是你輸了呢?適才你說,倘若你輸了,便任由我們處置?」
方靈輕道:「你想做什麼?」
秋眠花道:「自然是——要你死!」
最後三個字一出口,秋眠花陡然拔劍出鞘,劍光一翻,宛若煙雨茫茫而下,包圍住了方靈輕的身體,這是她自創的洗月劍法里的其中一招「垂虹風雨」,每一陣劍風,每一道劍光幻化而成的雨絲,都蘊著凜凜殺氣。
她的確如她剛才所說,是真想要了方靈輕的命!
方靈輕不由得怔了一怔。
明明她和秋眠花的關係其實頗為不錯,儘管兩人如今因為立場原因,朋友是絕對做不成了,但也算不上是仇人,不至於才見面便要生死相搏吧?
方靈輕對此很有些困惑,但她思索的同時,卻也沒忘記接招拆招,右掌一拂,剎那間畫了個半圓弧,已破去秋眠花的劍勢;左手雙指一彈,兩點疾風仿佛飛鏢般銳利,就要打在秋眠花刺殺的劍上,秋眠花不得已只能將長劍一轉。
此乃覆日掌里的一招「撥雲見日」,與攬月指里的一招「若出其里」。
她竟同時使了出來,使得是那麼得心應手,遊刃有餘。
在場眾人這才意識到,她似乎是真會這兩大絕學,不由得譁然大驚。秋眠花更是疑惑不已,但接下來的劍招是一點沒放水,長劍又在頃刻間橫切而去。
與長劍一般森冷的,是秋眠花的目光,仿佛冰雪裡凍了火焰,甚至帶了點恨意,目不轉睛地看著方靈輕。
這就更讓方靈輕感覺到糊塗。
自從揚州別後,她與秋眠花有許久沒再見過了,她應該沒有機會得罪對方?
方靈輕從來愛憎分明,對方對她好,她自會回報;對方既對她如此態度,她出招亦不留情,一個凌空飛躍,人在半空,右掌從上至下地一劈,出其不意。反截對方持劍的手腕!
這亦是覆日掌里的一招「金烏展翅」,招式拿捏的分寸,精準到了毫端。
若非秋眠花的輕功也相當不錯,驀地側身避過,差一點,她就要中了方靈輕的招兒!
而到了此時,在場的造極峰弟子,終於徹底相信了方靈輕的話。這幾招掌法與指法,的的確確是造極峰的絕學神功,若不曾親自學過練過,哪怕再天才的人,也絕對不可能模仿得如此精妙。
眾人又驚又疑,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定定地看著方靈輕,想知道她接下來還能夠使出什麼招式。
覆日掌、攬月指與洗月劍法本都是招式頗為優美、賞心悅目的武功,然則兩大高手斗到生死關頭,雙方都不留絲毫餘力,再美麗的招數也頓時變得鋒利無比,眾人似被吸入了一股漩渦之中,那些武藝極為普通的造極峰弟子,看得幾乎喘過不氣來,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還能勉強能站在原地繼續觀察這場戰鬥的一部分飛廉堂弟子,眼力自然也都甚好,見堂主似乎處於下風,心中不禁擔憂,忍不住互相望了望。
此前在合州釣魚城,方靈輕也曾與俠道盟的高手一對一地比試過,而那時,無論在旁圍觀的俠道盟弟子心中有多麼地仇恨這位「妖女」,但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們總還是要守住底線,誰也沒臉當眾偷襲暗算。偏偏這魔教出身之人卻是不同,只要能贏,他們不介意使用任何手段,絕不會有任何的羞愧之情。
於是為助堂主一臂之力,他們悄悄地移動腳步,站在了不同的方位,旋即雙手一揚,霍地同時揚出無數飛鏢飛刀!
霎時間,四面八方都出現許多暗器,向著方靈輕疾馳而去!
而如此一來,縱然危蘭有所察覺,身法與劍招皆快得似閃電,能迅速打落東面南面的暗器,恐怕也來不及打落西面背面的暗器。
如他們所料,危蘭此刻所站的位置正是東面,只聽「唰」的一聲,無咎長劍出鞘,她持劍的右手一轉,劍光霍霍展開,彈指間已連出九招,招招不同,或劈或揮或刺或撩,劍鋒登時擊中東南兩面的九枚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