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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像是要置他們於死地!
渺宇觀眾弟子心中一凜,不敢有絲毫輕視,迅速縱身掠起,避在一旁,同時拔劍出鞘,手中亦握住了兵器,這才與對方過招。
寂靜的山林登時間兵戈交擊之聲不絕於耳,殺氣激盪,枯葉紛紛落下。雙方人數差不多,武功修為差不多,短時間內分不出勝負,然而念及謝晏二童,渺宇觀眾弟子始終心有憂慮,努力將兩個孩子護住身後。
儘管是傅道歸的嫡傳弟子,但晏覓星年紀最幼,何況他性嗜弈棋,對五行陣法有極深的研究,便不會有多少工夫習武練劍。謝憐草自然也與他一樣,武功說不上多麼高明,幸而她擅長的機關術,卻能夠在這種戰鬥之中派上作用。
只不過今日出行目的是為遊玩,她帶的「朋友」也不多,只見她雙臂一振,長袖如流雲一般揚起,雙袖中倏地發出兩群顏色各異的蝴蝶。
均為梨木雕刻而成,內置鐵絲鐵片製作的機關樞紐,使得它們能在這半空之中飄飄起舞,靈巧之極。
而它們的尾部均有一根細長的絲線,透明如蟬翼,在陽光根本看不見,線頭在謝憐草的手中,完全由她控制。彩蝶雙翅再舞,竟瞬間射出無數枚寒光閃閃的銀針,刺向所有造極峰弟子身上的穴道!
而對面數名敵人,有一女子站在最末尾的位置,最初並未出手參與戰鬥,只是冷眼旁觀雙方的廝殺,直到看見這群蝶飛舞,她這才微微揚了揚眉,仿佛對那機關很欣賞的模樣,旋即終於握住了腰間長劍的劍柄。
劍光在長空之下一閃而過,劍氣帶著涼意,宛若一場朦朧煙雨瞬間侵襲而來。
僅僅只用了一招,令銀針與彩蝶在頃刻之間全部落地!
此等神乎其神的劍法,若非江湖上的頂尖高手,絕不可能使得出來。
渺宇觀眾人愣了一下,越發驚疑,忽見那女子毫不停頓,第二招竟是直接挑向謝憐草的手腕,不由得大驚失色。明暢距離她最近,當即攔了上去,那女子卻壓根沒把他當一回事,連一個眼神也吝嗇分給他,似乎只是隨意地長劍一揮,劍風縱橫,明暢只覺胸口一痛。
他的胸前驀地綻放開一朵血花!
猩紅的鮮血旋即猶如雨滴飛濺而起,濺在了四周眾人的臉上。血還是熱的,渺宇觀眾弟子心底一涼,全身似乎墜入冰窟,繼而齊齊發出一聲怒吼,不約而同向著那女子攻去。
那女子卻仍未將他們放在眼裡,長劍一出,四面八方皆是劍光,山林里血腥氣味也越來越濃郁,她繼續向謝憐草走去。
萬里無雲的晴空,竟似是忽然變得陰沉沉的。
今日一整天,曲枕書都在書房內會見武林各大門派的弟子,一邊傾聽他們闖蕩江湖的故事遭遇,與他們交流探討想法,一邊將與他們的對話全部記錄在了紙上,全然不知窗外天色變化。
直到黃昏來臨,紅日逐漸落入蒼茫大江之中,他送走這部分江湖子弟,將他們送出莊園外,抬首望向蒼穹,才發現天色愈發暗了。
八妹和九弟不可能玩到天黑,這會兒應該在回程路上了吧?曲枕書思索片刻,目望西南方向,正想著要不要去接他們一下,忽見不遠處有數名江湖武士正圍在一處竊竊私語,且時不時瞧一眼前方的莊園。
——正是荊楚危門的別業。
曲枕書大感好奇,當即走向那些人。
這兩年來渺宇九劍出山林,入江湖,與俠道盟群豪的接觸越來越多,那幾人自然是認得他的,忙與他行禮招呼。
曲枕書笑道:「諸位剛才一直往那兒看什麼呢?」
他們互相瞧了瞧,只猶豫了一會兒,繼而便道:「實不相瞞,我們剛才好像看見幾個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對,他們的衣裳好像都帶了點血跡。但我們尋思最近本盟各派聚在宿松縣,為的是之後不久將要在小孤山的武林大會,也沒和誰動過武,那些血是哪兒來的呢?我們本上前問一問,但那幾人的身法太快,轉瞬間就沒了影,而看他們跑的方向,好像是……好像是跑去了危門那邊,我們就沒敢貿然闖進去。」
曲枕書越聽越疑,心中漸漸生出一點隱約不安,道:「那你們可以和危門的朋友說一說啊。」
「萬一是我們眼花了呢?紅色的印跡也不一定就是血,又或者那是他們與惡人相鬥之時染上的血,我們若是突然為了這事打擾危門主……」
曲枕書聽到這兒,眉頭越皺越深,不再遲疑,登時轉過身,向危門別業走去。守門的弟子見他來訪,知他是自家門主的至交好友,要請他進門到便廳歇息。
「不必了。」曲枕書搖搖頭道,「儘快告訴你們門主和造極峰的方峰主,就說我有急事,在這兒等她們。」
那守門弟子返身而去。不一會兒,危蘭與方靈輕並肩走到他面前,還沒來得及開口與他招呼,他先直接問道:
「你們誰能現在就陪我去一趟河西山?」
危蘭與方靈輕早就知曉今日清晨謝晏二童去了河西山遊玩,一聽此言,也頗有些緊張:「出什麼事了嗎?」
曲枕書道:「不一定出了什麼事,我只是覺得……」他將適才聽說的事告訴給了危蘭與方靈輕,又苦笑道:「或許是我杞人憂天了吧……」
渺宇九劍情逾骨肉,他對師妹師弟太過關心,見他們遲遲未歸,又聽說竟有人衣帶血跡潛入了危門,心底不禁浮現了一個可怕的猜想——如今江湖誰不知曉危門與渺宇觀兩派最為交好?若有敵人要與危門為難,也不會放過渺宇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