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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日光越來越亮,投射進屋,令留鴻信頹廢的臉色漸漸有了些光彩,他嘴唇無聲地動了幾動,看著方靈輕等人卻不說話。
危蘭道:「倘若留堡主能夠贊同,我們目前有一事,還須請你相助。」
適才危蘭講述俠道盟與造極峰往事之際,已將她們現今的心愿目標亦講得清清楚楚。若是在今日以前,他定然十分猶豫,不知該作何選擇;然則如今他想法已變,黯淡的雙眸漸漸亮起幾分光彩,點點頭道:
「好,你們說吧,要我如何做?」
危蘭當下解開自己腰間的配囊,從中取出一枚印章。
比普通印章小,雕篆得極為精巧。留鴻信仔細瞧了瞧,上面刻著的似乎是一個「危」字。
而這「危」字其中一筆竟刻得極長。
留鴻信先是一奇,繼而思忖片刻,遂有所猜測:「這是貴門危行歌前輩的遺物吧?」
危蘭點點頭。
留鴻信道:「本堡珍藏了許多先祖遺物,其中似乎也有一枚印章,上面刻著的一個『留』字,其中一筆同樣刻得頗長。原來……這是我們五派都有的嗎?」
危蘭頷首道:「我曾問過渺宇觀的江師姐與挽瀾幫的顧長老,渺宇觀與挽瀾幫也確實有兩枚類似的私人印章,分別是徐掌觀與溫幫主的遺物。而除我們五派之外,還有一枚應是造極峰商峰主之物,合六為一,筆鋒處可以相連。」
留鴻信道:「你如何知道?」
危蘭道:「在那些信里,每一封信的落款都蓋有一方紅泥印記,乃是「徐危溫郁留」五字,只是右下角有個缺口。」
今年初危方二人之所以終於知道了俠道盟與造極峰關係的真相,全因她們在造極峰所發現的那多封書信——俠道盟五位前輩寄給造極峰峰主商霓雁的多封書信。這些事,適才留鴻信已聽危蘭敘述了一遍,此時自然明白她說的乃是何信。
方靈輕道:「按理來說,他們六人應該認得彼此字跡,但只要有心,筆跡不是不能模仿。我猜,他們大概也有此擔心,所以寄給對方的那些信里都蓋了他們的印,這倒給我們省下了一樁麻煩。」
留鴻信道:「麻煩?」
方靈輕道:「我們要向天下群豪解釋造極峰與俠道盟的真正關係,便須得將那些書信公之於眾,但書信的真假,定會有許多人懷疑,這幾枚印章是證明它們真假的關鍵,不必我們再另尋證據。」
危蘭又在這時舉起了手中的那枚白玉印,接著道:「它既是諸多先輩遺物之一,極為珍貴,因此藏在荊楚危門的珍寶閣里,平時唯有門主才能看到它們——我想留家堡亦是同樣。」
留鴻信瞭然道:「你要我現在回去把它取出來,可是……」
留煙霞道:「用不著你回去,只要你給我鑰匙,還有信物作為憑證,我立刻回留家堡一趟,把那印章給你們帶來。」
留鴻信自然同意,然而點頭以後,想了一想,又忽道:「我們留家堡離小孤山有段距離,你這一來一回,得費些日子吧?」
危蘭道:「這倒無礙,這期間我們本就還要繼續追人。」
第404章 爭鬥
追的是逃往四處的飛廉堂弟子。
至於那天夜裡所發生的事, 她們並未告訴給任何人,留晟繼續通過留運與那幕後主使聯絡,將他所「探查」到的消息都告訴給了對方:
——地圖的確在危蘭與方靈輕的身上。
目前, 她們還猜不出施鳴野打聽那數幅地圖的用意,正因如此, 才切不可打草驚蛇。
又過一段時日,在危門與留家堡眾人的聯手努力之下,終將所有逃竄的飛廉堂弟子追捕擒拿到手, 群豪這才再次踏上了前往小孤山的路。
整整兩個多月的時間, 蘋風報已出了六次。
除卻各類武林時新消息,其餘大半內容皆為江湖群俠敘述自我經歷的文章。
由江濯雪與曲枕書潤色代筆, 字字句句浸透著江湖裡的風霜與血淚, 更像他們清醒之後的一場發泄,令愈來愈多的俠客子弟心底起了震動。於是乎, 漸漸的, 他們不再滿足於只在紙上傾訴, 而相互聚在了一起,講述彼此的人生故事,講述對當今江湖武林局勢的的看法。
甚至講述對俠道盟的不滿。
儘管他們的聚會有意避開了挽瀾幫與如玉山莊的弟子, 然而如今正道群豪齊聚小孤山,這般動靜顯然無法隱瞞。
他們談話的內容,很快便傳到了郁嘯松的耳朵里。
聽罷部下的匯報,他久久不語,佇立於屋檐之下的陰影里, 臉色愈發陰沉, 突然道冷冷開口道:「近幾年江湖動盪, 前些日子挽瀾幫與渺宇觀又接連發生禍事, 令人遺憾,本盟各派更應精誠團結,共抗魔道。誰知竟有人慾在這種時候挑撥我們正道各派的關係,可謂居心叵測!告訴眾人,在本盟大會召開之前,各派弟子不許再在私下裡碰頭聚會!」
俠道盟五派雖確有權力決定諸多江湖大事,但他郁嘯松究不是武林皇帝,群豪討論的既不是傷天害理、有違俠義道之事,卻要禁止他們的私交,實在是很沒道理。
這般沒道理的事,倘若是在從前發生,群即使心中有所不滿,到底不敢公開反抗。現而今卻是不同,他們便當郁嘯松的話是耳旁風,該聚還聚,該聊還聊。
郁嘯松早已想到,定然有一部分人不會聽從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