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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蘭頜首,正要接著說話。
突然聽方靈輕喃喃道了一句:「真有意思……」
危蘭和蕭雨歇都看向了她。
蕭雨歇奇道:「什麼有意思?」
方靈輕笑道:「名門正派也會變成邪道魔教,這個說法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很有意思。而若照這個說法,如果邪道魔教也常常行善,是不是也有可能變成名門正派?」
蕭雨歇愣了一下,道:「這個說法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危蘭則即刻笑道:「我想,當然有可能。」
蕭雨歇道:「只不過,名門正派變成邪道魔教很容易,但要想邪道魔教變成名門正派,卻難如登天。」
方靈輕揚唇而笑,指了指危蘭,道:「比她要做的事還難嗎?」
蕭雨歇聞言不由心生疑惑,默不作聲,打量了方靈輕幾眼。
方靈輕霍地話鋒一轉,又笑道:「既然那個仙杏堂是錦衣衛的暗樁,那麼張十五會到仙杏堂買藥,是否就是楊棟他們的計策?」
危蘭道:「想要弄明白此事,我們如今只能到仙杏堂問一問了。」
方靈輕道:「蕭師姐,那個仙杏堂究竟還有多遠?」
蕭雨歇道:「很快就到了。」
大約還有一條街的路程。
在此期間,危蘭拉了拉方靈輕的袖子,兩人的腳步緩了緩,她才悄聲道:「名門正派也不都是那麼好,你想要造極峰變成名門正派嗎?」
方靈輕道:「不都是那麼好,可是……我覺得渺宇觀不錯啊。而且,我爹爹現在不能夠帶我回造極峰,為了我的安全,肯定會把我的事隱瞞下來,但他卻無法幫我瞞一輩子。這件事暴露以後,俠道盟和造極峰兩邊都容不下我,我得為自己打算。」
她用帶著笑意的語氣道:「我不希望有人擋我的路。」
去年在漢中府,她便曾經想過,自己既要完成父親交代的任務,又不願欺騙危蘭,最好的法子是直接殺了袁絕麟來換取留影所知道的秘密,自然就不用再把心機用到危蘭的身上。
那就必須變得更強。
絕頂高手的強。
現如今她又想,似乎絕頂高手的強似乎還不夠。
如果是天下第一的強呢?
如果自己能強到令整個造極峰都臣服,誰還能擋自己的路?
她終於和危蘭一樣,也有了一個足夠大的信念目標。
或許說,野心。
而她那一點漸漸生出的野心正在蠢蠢欲動之時,危蘭側首端詳著她,倏然間有了一種她仿佛變了很多的感覺。
這段日子,方靈輕幾乎每天都在變。
但在這一刻,危蘭只覺她變得與以往完全不同。
危蘭驟然憶起今天傍晚,她們與傅道歸談了好一陣,末了方靈輕說她想起《易經》里的一句話。
而到底是哪一句話。
危蘭還沒有來得及詢問。
是以危蘭在這時先問:「你的路……你已經想好了嗎?」
方靈輕點了點頭,正要開口。
蕭雨歇忽在這時回首,向身後的危方二人詢問道:「你們在說什麼?」但她並不打算聽她們的回答,又緊接著道:「仙杏堂已經到了。」
方靈輕笑道:「蘭姐姐,那我待會兒再告訴你吧。」
步入仙杏堂,還有兩個夥計守在櫃檯前,見到客人立即問好,詢問客人要買何藥。
危蘭搖首道:「我們不買藥,只想問一件事。」
她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了對方。
信上寫的不是藥材的名字。
而是一個命令。
陸炳親手書寫的一個命令。
信尾還有陸炳的印章。
對方神色一凜,再將這信仔細看了兩遍,確定它不可能是假,立刻道:「姑娘想問什麼,請說吧。」
方靈輕道:「你怎麼這麼爽快,都不詫異一下,猶豫一下嗎?」
這封信乃是她們先前與陸炳分別時,陸炳給她們的一個憑證。
這一路她們走了很多地方,每當接觸到別的錦衣衛,危蘭拿出這封信之際,那些錦衣衛都要震驚好半晌,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給她們提供幫助。
這兩個人居然與眾不同,對於陸指揮使要他們和俠道盟危蘭合作的命令,他們似乎沒有不情願。
對方沉吟片刻,道:「大概因為我們不討厭你們。幾位姑娘究竟有何事要問,是和……鄧漳有關嗎?」
鄧漳。
是與危蘭、方靈輕同行的那數名錦衣衛其中一位的名字。
危蘭道:「你們只認識鄧漳?」
對方道:「我們曾經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但現在我們已經沒有再共事了。」
危蘭瞭然道:「所以,他知道你們在這裡,特地想辦法用那張藥方給你們報信?」
對方道:「是,那張藥方上有幾味藥極其珍貴,在銅仁府只有我們這兒才有賣,代表一個信號,他遇到了危險,且敵人十分厲害,希望我們幫忙,剛剛我們頭兒已經帶著其他兄弟去跟蹤了。」
危蘭蹙眉道:「跟蹤?他們已經走了多久?」
對方道:「你擔心我們的跟蹤會被他發現?放心,我們跟的不是那名男子,而是我們讓那小孩交給那男子的一包藥,從藥里傳出的一種氣味十分特殊,恰好我們有個兄弟的鼻子靈得很。」
方靈輕聽罷倏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