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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現在,都還沒看到這兩個人的臉。
是以他思忖微時,冷冷一哼,忽地出掌往地下一拍,滿地枯葉紛紛升上半空,在他第二掌的推送之下,如一大把暗器射向了危蘭和方靈輕。
旋即,他也不管危蘭和方靈輕如何,瞬間再一次向著郁輝襲去!
要對付這些「枯葉」不難,卻是需要時間的——哪怕僅僅是幾個眨眼的時間呢,在戰鬥之中,隨時隨地瞬息萬變。
而郁輝的武功,恐怕數招就會敗在袁絕麟的手下。
因此危蘭和方靈輕第一個動作,不是打落那些枯葉,而是在飛身避開那些枯葉的同時,再彈出石子,阻止袁絕麟對郁輝下殺手。
如此一來,她們就不能再躲在樹後。
兩個身影飛在了半空之中,輕盈如燕雀。
袁絕麟見狀,遽然在中途變招,這一次,他毫無保留地運起了他全部的功力,一半在左掌,一半在右掌,仿佛驚濤駭浪一般朝著危蘭和方靈輕涌去。
沒有了大樹作為屏障,她們除了硬接這兩股掌力,別無他法。
風聲陣陣中,塵土飛揚里,危蘭與方靈輕便各自硬接了這股掌力,只聽「轟」的一聲,極強勁的內力相互撞擊,好似地動山搖了一瞬間,危蘭和方靈輕後退數步,然而面色如常,顯然並未受傷。
一旁的郁輝看得是目瞪口呆。
袁絕麟也不禁詫異非常,雖然他一身功力分別襲往兩個方向,掌勁自然打了折扣,卻還是比普通高手高出了許多,這兩人有多大本事,居然能接得住?
那麼這兩人在江湖中必不是無名之輩。
還沒來得及細想江湖裡有如此功力的人有哪些,袁絕麟陡然只聽身後傳來一聲讚揚:
「好功夫!」
因他們三人這場戰鬥,小樹林裡滿是沙塵飛舞,然則此時聯袂而來的一男一女,均身著白衣,面容清俊,那天風海雨般的氣質,似將此地的塵埃洗淨。
——那枚紅色信號彈發出之後,終於來了人。
危蘭與方靈輕對視一眼,走到了一起,才又到了樹後。
袁絕麟也不再出招,站於原地,負手而立,冷冷道:「你們又是誰?」
那男子聽見他冷淡的語氣,也不動怒,神情平靜地反問道:「敢問諸位兄台,剛才那枚信號彈,是誰所發?」
袁絕麟不願暴露身份,冷笑道:「自然是惡人。」
那男子道:「惡人?」
袁絕麟道:「無緣無故出暗器傷我,豈非惡人?」
這時,危蘭與方靈輕正靠著樹幹,偏著頭,隔著皂色面紗,觀察對方的身體狀況,乍聞袁絕麟此言,都眨了眨眼睛,忽然忍不住無聲地笑了出來。
能聽到滕六堂的堂主說出這種話,的的確確十分好笑。
方靈輕遂道:「我們是為了救人才出手。我倒想問問你,幹嘛無緣無故傷害那位兄台?」
她說話之時,有意變了聲調,袁絕麟便聽不出來是她。
何況袁絕麟也根本想不到會是她。
方靈輕的武功深淺,袁絕麟向來頗為了解;危蘭的武功深淺,袁絕麟亦在去年領教過——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人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功力進展如此神速?
是以袁絕麟想了一想,如果這名女子所言不假,那麼她們只是單純地打抱不平,應該不知道自己是誰?便試探性地冷冷問了一句:「你們是正道俠士,只會在暗地裡偷襲?」
危蘭也變聲道:「你武功太高,我們倘若與你面對面一戰,很有可能受傷。誰說正道俠士就不能保護自己了?」
方靈輕道:「對啊,本派的規矩就是沒有規矩,只要不做傷天害理之事,我們為了救人,使一點點手段也無妨。」
袁絕麟道:「你們是哪一門哪一派的?」
方靈輕道:「剛才我們都使出隨流劍法了,你沒瞧見嗎?」
那對白衣男女聞言交換了一個眼神,仍未說話。
卻是一直沉默的郁輝霍地開口道:「罷了,都是我的錯,是我跟蹤了這位江先生,他才會對我出手。」
袁絕麟聽他竟稱呼自己為江先生,顯然並不知曉自己是誰,越發詫異,沉聲道:「你這會兒倒是承認了。跟蹤我是為什麼?」
郁輝道:「我若是知道會引起這麼大的風波,還讓這兩位姑娘與你有了誤會,我早就承認了。我……我是因為……」他猶豫了片刻,旋即一咬牙,道:「我見你在客棧里和人聊天,和左明聊得不錯,而我早就發現左明如今似乎在干見不得人的事,你是他的朋友,所以猜測你會不會也……我才打算暗中跟著你,看你是不是在和左明狼狽為奸。」
左明其人,並非出身名門大派,武功也算不上絕頂,然而他生性熱愛八卦,武林中什麼事都知道一點,因此在江湖中是小有名氣。袁絕麟正是看中了他這一點,才和他熱絡地聊起來,向他打聽有關雲青與俠道盟的事。
對於郁輝這番解釋,袁絕麟將信將疑,冷峻的雙目中似閃出電光,把郁輝打量了一陣,正要詢問左明到底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忽聽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漸漸傳來。
不是一兩個人的腳步聲。
這回前來的人應該不少。
袁絕麟這次到揚州,主要目的在於方靈輕,不願多管別人的事,不願多和別人糾纏,當即話鋒一轉,道:「你也住在四海客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