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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棟道:「雲姑娘莫不是又要殺人?」
然而趙文元不比尹朝,可不能隨便殺他。
方靈輕一笑,視線流轉向危蘭,道:「你問蘭姐姐吧,她說她要審,她有她的法子,我這次就聽她的了。」
危蘭道:「我不殺他,也不會對他用刑。不過,希望在審問的時候,諸位能暫時避一下。」
儘管危蘭從不介意方靈輕對真正的惡人用上一些殘酷手段,但她往常以烈文堂主的身份審訊江湖敗類的時候,的確是從不用刑的。
她更習慣攻心。
隔了半晌,一間極其窄小的房間裡,除趙文元以外,只站著危蘭與方靈輕兩個人。
看守趙文元的錦衣衛暫時退下。
趙文元仍然滿不在乎地看著她們,道:「那些人都是錦衣衛,那你們呢?你們兩位到底是俠道盟的人,還是也是錦衣衛的人?」
危蘭的目光溫和而平靜,緩緩地道:「這其實一樣。你要明白一點,無論我們知道什麼事,只要我們告訴了錦衣衛,錦衣衛也就知道了,相當於天子也就知道了。」
趙文元冷笑道:「那你難道不知道,剛剛那些錦衣衛已經來審問過我?」
危蘭道:「我知道的,我還聽楊千戶轉述了你的回答。你說得確實很有道理,雖然我對官場上的事了解得不多,但也知道當今聖上不是一位明君,他寵信的貪官污吏本就不少,何妨多趙大人一個?反正趙大人你有的是後台靠山。只不過我想,無論一位君王有多麼昏庸,他能忍受他的臣子貪贓枉法,也不能忍受他的臣子與東瀛裡應外合,推翻自己的皇朝吧?」
趙文元一驚,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危蘭道:「你放心,這件事我目前還沒有告訴錦衣衛。」
趙文元道:「我根本就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方靈輕插話道:「你嚷什麼嚷?外面還有人呢,不怕他們聽見啊?」
危蘭看他突然激動的模樣,明白他終於恐懼了起來,則又微微笑了一笑,道:「我之所以還沒把這件事說出去,是因為我一直很奇怪,你本就是前途無量的大官,勾結倭寇對你有什麼好處呢?後來我才查了出來,你並未想過賣國,只是想要發一筆財而已。這是情有可原之事,所以只要你承認了,我們可以不把這件事的證據交給錦衣衛。」
趙文元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危蘭,卻不出聲說話。
危蘭道:「你如果不承認,那我們只有現在就去把這件事說給楊千戶聽了。」
言罷作勢欲走。
趙文元急忙道:「等等!」
他心知危蘭說得不錯,一旦此事暴露出來,那就誰也不能救他了,當下道:「是,像我這樣的身份地位,怎麼可能會去賣國?我也是被那些倭寇給騙了,本來我只是和他們約定好,他們在城裡隨便劫些銀子分給我們,我們就給他們一些方便,誰曉得……誰曉得他們一路攻城略地,卻始終不動百姓財物,我們這才知道他們的圖謀恐怕不小,可是那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總算開了口,交代了一點。
危蘭趁熱打鐵地問道:「你的內力是怎麼來的?」
趙文元沒料到她突然轉移話題,道:「內、內力……當然是我修煉來的。」
危蘭道:「那為何你的外家功夫不行?」
趙文元道:「我沒有把太多精力放在武功上面。」
方靈輕聽到這兒,倏然長長嘆了一口氣,眉梢眼角卻是笑意盈盈,道:「我們是可憐你,才決定為你遮掩,可你竟還不肯告訴我們實話。你以為我們真不知道嗎?你的內力本來應該是別人的,是你偷了別人的內力據為己有,對不對?可憐那兩個人的屍體你都還沒有收拾,就藏在你家地下密室里呢。」
趙文元臉色登時大變。
危蘭一直觀察著他的神情,見狀更確定了自己與方靈輕先前那番猜測果然正確,遂繼續微笑道:「趙大人,剛剛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還說謊,我們只能把這件事說給楊千戶聽了。」
柔和的語音里,暗藏些許鋒芒。
趙文元道:「你們既然已經知道這麼多了,還問什麼?」
方靈輕道:「我們是知道的不少,比如說紫衣社的頭頭就是京城裡的大官什麼的,我們都很清楚,但我們就喜歡聽人講故事啊。你給我們講講你是怎麼加入紫衣社的吧?」
趙文元思索了好一會兒,道:「我如果說了,你們就不把倭寇的事告訴錦衣衛?」
危蘭鄭重道:「是。」
與雙眸中常常閃爍著慧黠光芒的方靈輕不同,危蘭的眼神澄澈清和,看起來不像會騙人的人。
而危蘭也確實本來就沒打算把此事告訴錦衣衛。
她只準備告訴給俞大猷。
因此她做承諾的時候一點也不心虛。
趙文元道:「好吧,我說。」
卻就在這時,門外走廊忽然響起一陣騷動,其中似有楊棟的聲音。
方靈輕道:「蘭姐姐,你接著問他吧,我出去瞧瞧。」
哪知她走出了門,走到前方那幾個錦衣衛聚集的地方,卻看不見了楊棟。
她問:「發生什麼事了?」
只見數名錦衣衛的臉上都透著些許緊張,一人道:「我們指揮使剛到了徽州,現在就在趙府,我們頭兒趕去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