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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靈輕接道:「只可惜我們按照他交代的線索去查,才發現那些線索早都已經斷了。看來,施鳴野在很早以前便將那些證據都全部銷毀。」
危蘭道:「但這也無妨,他還交代不少之前與他有過聯繫的江湖子弟,只要我們派人找到他們,總能有順藤摸瓜的機會。」
曲枕書聽罷沉思了一瞬,道:「好,那麼蘋風報的事還是交給我,明兒就先讓我見見你們說的那些人吧。」
此時正是未牌時分,距離日落還早,曲枕書本可以在現在就與江湖群豪見面交談,但他掛念自家師妹師弟,這會兒與危蘭、方靈輕說完了話,便先急著去找謝憐草和晏覓星,而別的一切事自然是待明日再談再辦。
雖說之前謝憐草與晏覓星主動開口提出,要與江濯雪暫時分別,跟隨造極峰眾人而行,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與師兄姐們分別這麼久,漸漸地思念之情難以抑制地湧上了心頭,今日終於見到一位師兄,他們當然是喜不自勝,纏著曲枕書說了許久的話。
一直說到窗外日頭漸移,暮色四合,晏覓星忽然又道:「最近我們一直待在這兒可無聊了,三哥能不能帶我們去附近玩玩?」
儘管這小孤山乃是俠道盟聖地,按理而言每一位俠道盟弟子都應對它十分熟悉,然則前些年渺宇觀基本不參與本盟的任何大會小會,何況謝憐草與晏覓星的年紀又都還小,自是從來不曾來過這裡。不過他們早就聽人說過,宿松縣地處大別山南麓,依山臨江,風景甚是秀麗,便動了遊玩之心。
曲枕書望了一下天色,道:「你們想去哪兒?」
晏覓星心裡想去的地方可不止一處,一時之間決定不了,遂側首徵詢師姐的意見。
謝憐草眨了眨眼睛,小聲道:「我想去河西山的石蓮洞。」
渺宇觀弟子向來佛道雙修,因此謝憐草自幼蒙師父傳授過不少佛家典籍,知曉那石蓮洞乃是禪宗五祖弘忍法師的修行之地。
據書中記載,那弘忍法師有母無父,里人呼為無姓兒,七歲那年,跟隨母親在外乞食,路遇四祖道信法師。道信見他骨相非同尋常,遂停步詢問他乃何姓,弘忍曰:「姓即有,非常姓。」四祖又問:「是何姓?」弘忍曰:「是佛性。」四祖再問:「汝無姓耶?」弘忍曰:「姓空,故無。」
謝憐草的年紀要比晏覓星大個兩三歲,是以她對於當年那一場血流成河的廝殺一直有些隱隱約約的印象,卻就是不記得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誰,便亦不知自己究竟是該姓謝還是姓晏,是出身正道還是魔教——縱然她上了梵淨山,拜入渺宇觀,與晏覓星一同成為了傅道歸的關門弟子,此事仍是她的心結。直到那日從師父的口中聽說過了這個典故,如同醍醐灌頂一般,剎那間她終於心有所悟。
而因為這個緣故,她對弘忍法師有些敬慕之情,如今來到宿松縣,自然想去他的修行之地看一看。
曲枕書笑道:「那石蓮洞在宿松縣縣城郊的西南方向,距離我們這兒還有一段路程,現在走過去,待到達目的地之時天必定黑了,還有什麼好玩的?」
晏覓星道:「那三哥明日再帶我們去好不好?」
曲枕書聞言又猶豫了一陣子,頗有些為難地道:「我已答應了危師妹與方師妹,明日還有別的正事要辦。」
謝晏二童年紀雖幼,但為人早熟,不似一般同齡孩童那麼頑劣調皮,聽見三哥此言,他們便立刻打消玩耍的念頭,眼裡的光卻瞬間黯淡了下來。
曲枕書奇道:「怎麼,你們已經來宿松縣好些天了,難道這些天不曾出過門嗎?」
晏覓星道:「我們本想自己出去玩的,可危師姐和方師姐說,最近這裡來了太多江湖人,明面上都是俠道盟的弟子,實際上魚龍混雜,亂糟糟的。我和八姐若是走遠了,恐怕會有危險。」
曲枕書笑道:「那她們說得很不錯啊。況且如此說來,我的武功比起你們好不了多少,陪著你們一同出行,倘若果真遇到危險,只怕我也保護不了你們。不如等你們大哥二姐和五姐都到了以後,讓他們帶你們去玩吧。」
這三人乃是他們師兄弟姐妹九人之中武功最高的三位。
晏覓星皺起眉,小聲嘀咕道:「可最近危師姐和方師姐保護我們,也保護得太過了,怎麼連三哥你如今也……」說到這兒一頓,但他的確十分想念其餘師兄師姐,又連忙問道:「大哥二姐和四哥五姐六姐七哥他們什麼時候來?」
曲枕書道:「還得有些天吧。」
謝憐草低頭喃喃道:「有些天……我們已經好多天沒出門了。」
此前江濯雪將這兩個孩子暫時託付給了危蘭與方靈輕,這讓她們一路上都頗為緊張,只怕萬一途中發生了什麼變故,這兩個孩子出了什麼意外,那她們可就太對不住渺宇觀,萬死莫贖了。
而縱使謝憐草與晏覓星知道她們是為了自己好,最近這些日子也的確乖乖待在這座莊園裡,不發任何牢騷,但無聊了這麼久,今日好不容易見著自己的親師兄,不開心的情緒自然而然地流露在了臉上。
渺宇觀九劍雖只是師出同門,並無任何血緣關係,然則多年的感情使得他們彼此親如骨肉。看見自家小妹這副可憐模樣,曲枕書的心瞬間軟了下來,轉了轉手中扇子,沉吟道:
「我明日的確不得空,不過我此次是和明暢、清心他們一同來宿松縣的,待會兒你們去問問他們,願不願意陪你們一起去那石蓮洞遊玩,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