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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靈輕的眼珠轉了轉,見眾人散去,悄悄道了句:「李大夫,您跟我來一下,好嗎?」
李時珍知道她的用意,笑著點了點頭,跟著她到了李良欽和危蘭的面前,旋即四人同去了一間房,她這才將昨日李時珍與權九寒探討過六合真經的事說了出來。
昨日他們已討論出許多有用的東西,倘若現在李時珍再與李良欽參詳一遍經書內容,合兩位絕世高手與一位杏林聖手之力,能否破解真經里的所有疑難?
李良欽沉吟少頃,便要與李時珍談話,這時忽聽房門「砰砰砰」地響了響。
他前去開了門,門外站著的乃是一名神色威嚴的中年漢子。
「聶幫主?你有何事?」
聶陽鈞看了看屋內的李時珍與危蘭、方靈輕,道:「李兄,我們借一步說話。」
李良欽道:「好。」
他暫時離開房間,李時珍與危蘭、方靈輕只得在房內等待,良久過後,終於見他迴轉,他的雙手竟抱著許多張絹帛。
危蘭欲待要問,又想萬一師父不願說,豈不是讓他感到為難,便住了口。
方靈輕可不管那麼多,她感到好奇的事,就必定要問個明白:「李前輩,這是聶陽鈞給您的東西嗎?」
李良欽將絹帛放在了桌上,腦子飛速思考了一番。
這兩個小姑娘的人品不錯,值得信任。
至於李時珍的大名,他從前亦有聽說,那是懸壺濟世、德才超群的良醫,他一向敬佩。
那麼這件事,告訴給他們,應該也無礙?
「密道的那些鐵箱,不止裝有金銀與兵器。還有一樣東西,干係重大,聶幫主擔心若讓太多人看見,會出什麼事端,便給藏了起來,剛才悄悄還給了我。」
方靈輕道:「就是這些絹帛?」
這些絹帛總共有好幾十張,木桌的桌面最多只能鋪滿一張,因此他們只有借著燈火一張張地翻開。
那是一幅幅地圖。
那是一幅幅將國朝每一個州縣的山川土地都繪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地圖。
他們看得嘖嘖稱奇。方靈輕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用這東西造反,可比那些金銀和兵器還有用。」
李良欽嘆道:「任何一位當權者,恐怕都不會允許這樣的東西藏在別人的手裡。」
危蘭沉吟道:「難道,他們真的不止要造蒙元的反,還要……」
方靈輕道:「小時候,我聽爹爹跟我說起過造極峰創教之初的事。」
危蘭道:「哦?」
方靈輕道:「爹爹說,造極峰在雲南創教的時候,正好差不多也是大明立朝的時候,朝廷就已動了想要剿滅它的心。可那時,造極峰才剛剛開始發展,在江湖裡明明只是一股不起眼的小勢力,朝廷是怎麼會知道它的?」
李時珍不知江湖事,奇道:「既然只是一股不起眼的小勢力,怎麼以朝廷的兵馬力量沒能剿滅了它?」
方靈輕道:「李大夫不了解江湖掌故,但本朝的歷史,您一定是知道的吧?」
李時珍略一思索,瞭然道:「是了,直到洪武十五年,雲南才得以平定。」
方靈輕道:「對啊,可就算是洪武十五年,收復過後的雲南仍然不怎麼安寧,比如烏撒各部就又發生叛亂,等朝廷好不容易把雲南治理好,造極峰已經站穩腳跟,發展壯大。」
危蘭道:「如果對於朝廷而言,造極峰有不得不滅的理由,縱然它已發展壯大,朝廷仍可出兵。」
方靈輕道:「小時候我沒怎麼把這件事放在心裡。最近我倒是常常思考這個問題,忽然想到,那時候,京城那把龍椅上的人已經從朱元璋變成了朱棣。」
朱元璋心中的繼承人是朱標,是朱允炆。
卻從來不是朱棣。
有些秘密,他自然不會告訴他。
危蘭與方靈輕又對視一眼,她們之前疑惑了許久倘若商霓雁與俠道盟諸位前輩果真是舊相識,為何她卻會獨自出走到雲南創教?如今她們好像隱隱約約抓到一點這件事的苗頭。
沉寂中,李良欽忽道:「萬物有利有弊,這些地圖能造反,倒也能護國安民。」說著他抽出了幾份地圖,交給了危蘭。
危蘭一怔,道:「這些地圖非同小可,還是由您保管為好。」
李良欽道:「別的自然由我保管,但這幾份……你們平時在江湖上遊歷,去的地方比我多,如果哪天又路過浙江,幫我把這幾份地圖送給大猷。」
危蘭連忙低頭一看,果然乃是東南沿海一帶的地圖。
她當即應了一聲:「是。」
李良欽道:「你和靈輕的傷還未愈,先去休息吧。我和東璧兄再聊聊這六合真經。」
危方二人點點頭,便向李良欽與李時珍行禮告辭。
而出了房門,危蘭再次低首看了看手中的絹帛,秀眉微微蹙了蹙,輕聲道:「也不知道聶幫主有沒有把地圖的事告訴給其他人。」
方靈輕道:「他先把這些地圖藏起來,不就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嗎?」
危蘭道:「倘若是他信任的人,對他而言,恐怕就算不上其他人。」
方靈輕瞬間停步,道:「你什麼意思?」
危蘭道:「留堡主的死,必與內鬼有關。」
方靈輕道:「我差點忘了這件事。怎麼,真兇已經查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