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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樓里客人本就是來來又去去。
不會有誰在意他們的離開。
當危蘭和方靈輕回到茶樓,角落裡的那張桌子旁邊坐著的人,已經換成了兩個青衫書生。
她們愣了愣,目光往別處望去。
一名店夥計當即跑到她們的面前,道:「兩位姑娘,你們是在找你們的朋友吧?有位姓楊的客官讓我跟你們說,那件事耽擱得太久不好,所以他們就走一步了,待到事情解決,他們再回來向兩位姑娘賠禮。」
方靈輕聞言瞬間蹙起眉,問道:「他們走了有多久?」
店夥計道:「倒沒有太久,但也有一小會兒了。」
方靈輕揮揮手,讓他退下,隨即轉頭看向危蘭,冷哼了一聲道:「在朝廷里威名赫赫的錦衣衛都這麼蠢嗎?」
危蘭沉吟道:「我們方才就在對面的酒肆與傅掌觀說話,他們若真覺得我們耽擱得太久,大可以派個人來和我們說一聲,何至於一聲招呼都不打,便直接走了呢?這其中恐怕張十五說了些什麼……」
方靈輕道:「所以,我才說他們蠢啊,居然這麼容易就被騙。」
看得出,方靈輕這會兒很不高興。
然而旁人無論聰慧還是愚笨,又關她何事?危蘭明白,她之所以如此生氣,也是因為擔憂楊棟遇到危險。
——張十五特地撇開她們兩人,目的為何?
「我看那張十五似乎也在調查什麼事,想從我們嘴裡套話,暫時應該不會對楊兄他們下殺手,你別太擔心。好啦,我知道你沒有擔心——」危蘭剛聽方靈輕說出「我哪有」三字之後,便搶先溫然笑道,「你只是不高興他們擅作主張,那麼等我們找到了他們之後,你若是還在生氣,就批評他們幾句消消氣?」
方靈輕這才忍不住笑了,道:「哦?那到時候我真的罵了他們,你不會勸?」
危蘭道:「這一次不會。」
方靈輕道:「我們去哪裡找他們?」
危蘭道:「我們目前只有破廟這一個線索。可惜之前我們只讓張十五帶路,沒有向他問清那座破廟的具體位置。」
方靈輕道:「不過雖然我們不知道銅仁府究竟哪裡有破廟,有多少破廟,卻有別的人知道。」
譬如說,自幼就生活在銅仁府的渺宇觀中人。
傅道歸與她們分別之後,已經返程回山,憑他的輕功,危蘭和方靈輕應是追不上的,因此兩人決定走出茶樓,去附近找別的渺宇觀弟子。
儘管危蘭和方靈輕在昨晚就已定下了那守株待兔的計策,但渺宇觀並不放棄繼續在城中各處打聽消息,於是就在兩條街外,她們便遇見了一名渺宇觀弟子,向他詢問:
「不知師兄可知道,在銅仁府,哪裡有廢棄的廟宇?」
對方道:「那可不少。」
危蘭道:「若是僅限城北一帶呢?」
對方道:「這個範圍也不小啊,我帶你們去看看吧。」
城北一帶,各種神佛廟宇總共十來座,其中荒廢的、平時幾乎沒有什麼百姓前往的,據那名渺宇觀弟子所知,則至少有三座。
三座廟,彼此之間的距離不近。
危蘭與方靈輕先去了第一座廟,見不到一個人影,再去第二座廟,路上花費了不少時間。
天色逐漸昏暗,竟已到了傍晚時分。
斜陽的光芒仿佛碎金,灑落在破廟的土牆上,也透過大門灑落在廟裡的神像上。
殘破的神像。
危蘭和方靈輕一眼便看到了神像上的一道痕跡。
危蘭皺眉道:「是刀痕。」
方靈輕轉過頭,仔仔細細觀察起了廟裡的每一處角落,道:「竟然還不少。」
房梁和地面,以及擺放神像的木桌,都有這樣的痕跡。
她們在心中思索起兩種可能。
——其一,張十五帶著錦衣衛來到這裡,雙方發生打鬥。
——其二,張十五所說的破廟並非此地,只不過以前曾有別的江湖人士在這裡打過一架。
倘若是前者,那就令危蘭和方靈輕頗為憂慮。
戰鬥已經結束,楊棟等人卻都不見,那麼誰是這場戰鬥的勝利者,不言而喻。
方靈輕道:「要真是他們……看來這個張十五,武功果然不簡單。」
為她們兩人帶路的那名渺宇觀弟子忍不住詢問道:「雲姑娘覺得是那個張十五獨自打贏所有錦衣衛嗎?有沒有可能,是那個張十五的同夥埋伏在這裡,一群人偷襲圍攻才勝利的?」
方靈輕沒有回答他。
方靈輕走到了一面牆邊,正專注地盯著牆看,不再言語。
危蘭便搖搖頭,替方靈輕解釋道:「打鬥過後留下的痕跡,有時候也是會說話的。所以只要認真觀察它們,就可以聽它們告訴我們,這裡所發生的必是以一敵多的一場戰鬥。」
言罷,她頓了頓,再向方靈輕問道:「輕輕,你又發現什麼了?」
方靈輕道:「蘭姐姐,你來看這個。」
牆面上亦有一道刀痕。
危蘭走過去便發現,這道刀痕與眾不同,入牆三分,顯然功力深厚。
她詫異道:「這是……」
方靈輕道:「像不像《六合真經》里記載的刀法?」
並且是馮丹瑤交給杜鐵鏡、杜鐵鏡又交給她們的那一卷六合真經。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