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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俠道盟的同道,如何能不幫忙?何況他還是五大幫派中郁家的子弟,更得殷勤照顧。過了十天半個月,郁英衛身上的傷終於全部養好,可也在這時,他卻發現,他隨身攜帶的一本武功,竟然不見了?
姚寬道:「是丁師兄偷了郁英衛的那本武功秘籍。丁師兄平日裡人也不錯,但那件事確是他錯了,他太想學好武功,太想在江湖上揚名立萬,所以就……郁英衛查出此事真相之後,當場廢了他的武功,並且令青虹派在兩日之內解散,青虹派中所有弟子也從此不許再在江湖上行走。」
這對於當時的姚寬而言,無異于晴天霹靂。
他剛剛才學了一年的武功,才初初窺到武學的門徑,他的門派就必須解散,而他不能再在江湖上行走,也就代表著他想改投別的門派都不成。
他還怎麼報仇?
他在那一天,徹徹底底地絕望,只想要乾脆結束自己的生命。
或許是上蒼垂憐,就在他欲要投河自盡的那一個瞬間,他又遇到了一個人,救下了他。
——這個人,是郁無言嗎?
當聽到這裡的時候,危蘭與方靈輕又一次不約而同在心裡提出這個疑問,只是這回她們都沒有再問出聲。
姚寬卻道:「他說他姓白,名喚白行。」
危蘭道:「是他。」
江湖武林中有不少獨行俠客,不願加入俠道盟的,被稱之為遊俠,其中最出名的當然莫過於天下豪傑所公認的「遊俠之英」杜鐵鏡。但近些年來,江湖中出現了一位名叫白行的青年,常常在各地行俠仗義,為人排難解紛,俠名幾乎快要追上杜鐵鏡。只可惜他神出鬼沒,做一件好事便立刻離開,很難尋他蹤跡。
姚寬道:「他救了他,聽我說完我的遭遇,只用了兩天時間,就查清了沈先生的冤案。再用了兩天,就割下了魯泰的頭顱,陪我一同到沈先生的墓前祭拜。我對他的感激實在無法用語言表達,只想給他磕一千一萬個頭。他卻說,他還有一件事沒有做。」
「他帶我去了如玉山莊,找到了郁英衛。」
姚寬仰起頭,只能見到偪仄的屋頂,但他回憶起那日長空的廣闊無垠。
郁英衛見到冷著一張臉的白行之時,一點也不驚訝,反而頗為和顏悅色地招呼了一聲七弟。這可令在旁的姚寬驚訝納罕了,恩公不是姓白嗎?為何郁英衛會這般稱呼他?而他一時疑惑,白行與郁英衛又說了幾句話之後,他這才回過神來注意聽。
郁英衛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語音也冷上了一些:「七弟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丁臨做出如此行為,還沒錯嗎?」
白行道:「我可沒說丁臨沒錯,可是,青虹派中其他弟子究竟有何錯?他們憑什麼受這樣重的懲罰?」
郁英衛道:「青虹派教出了如此令人不齒的弟子,當然有管教不嚴之罪?」
白行道:「哦?管教不嚴?那如果是三哥盜取了別派的武功秘籍,我們如玉山莊是不是也需要立即解散,從此所有郁家人都不能在江湖上行走?」
郁英衛道:「郁無言!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會做這種事?」
白行道:「真抱歉,那我換一種說法,如果是我,是我盜取了別派的武功秘籍,如玉山莊是不是也需要立即解散,從此所有郁家人都不能在江湖上行走?郁家任何一個弟子盜取了別派的武功秘籍,如玉山莊是不是也需要立即解散,從此所有郁家人都不能在江湖上行走?」
郁英衛道:「你不要胡攪蠻纏,我們如玉山莊又與別的門派不同。」
白行道:「那倒要請教,有何不同?」
郁英衛道:「我們能為江湖做多少事,做多少貢獻?這江湖武林,沒有如玉山莊怎麼能行?」
白行聽罷笑了,大笑:「所以我們就天生比別人高貴,天生應該擁有別人沒有的特權?」又冷冷道:「況且,為江湖做出大貢獻的是兩百餘年前的郁家先輩,不是你,也不是我,不是現在郁家的任何一個人。」
當回憶講述到這裡,姚寬頓了一會兒。
危蘭本應該在這時問:後來呢?可是她靜靜地看著姚寬,沉默了半晌,竟似呆住,未再言語——過去十七年的人生中從不曾聽過的話仿佛一個驚雷在她心底驀然炸開,讓她腦子裡許多思緒一時間紛紛亂亂。
房間裡安靜得有些詭異。一旁始終不敢出聲的嚴彬這時可受不了,他擔驚受怕了半天,又怕闕先生隨時會來,又怕這兒的事一完兒她們就要殺自己滅口,突然想到既然這如玉山莊與危門是同盟關係,那麼給如玉山莊說話,危門子弟聽了也應該開心,遂立即開口道:「如玉山莊當然不是別的小門派可以比的啊,誰不知道如玉山莊與危門、挽瀾幫、渺宇觀、留家堡同為百年武學——」
他話還未說完,危蘭緩緩垂下了頭。
方靈輕踢了他一腳,叱道:「住嘴啦!」
姚寬再道:「後來,這件事將如玉山莊裡許多人都引了過來,他們聽完事情原委,都道白恩公說的話太過,太沒道理,於是終究鬧到不歡而散。離開如玉山莊,白恩公又帶我找到了青虹派掌門以及其他青虹派弟子,告訴我們,青虹派不必解散,我們照樣可以在江湖上行走。無論有什麼事情,他都擔著。」
方靈輕道:「那你為什麼現在不在青虹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