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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姑娘不用兵器嗎?」
方靈輕身形一轉,直接飛掠到那道劍光之上,兩隻手伸出在他的面前搖了搖,笑道:「我一直用它們,你不知道嗎?」
聽到此言,留鴻信的第二招第三招便不再留情,劍光四面八方,恍若山間霧氣包圍住了方靈輕,引得四周旁觀之人齊聲喝彩。
留鴻信不愧是當今武林青年俠客里的佼佼者,他的劍法向來極其流暢,遊刃有餘。
然而眾人的喝彩聲才剛響起,還未結束,卻見劍光中方靈輕出手如風,倏爾在左,倏爾在右,一會兒在上,一會兒在下,仿佛觀音有千手,轉瞬之後已破了留鴻信由劍光織成的天羅地網。
這世上習武之人大多都是要練兵器的,無論是十八般兵器里的哪一種,純粹練手上功夫乃是極少數,可是方靈輕的武功特點則是飄逸又多變,靈巧又詭異,因此對她而言,不用兵器反而能夠更好地發揮,曲指為彈,橫掌為劈,握拳為沖,這指法、掌法、拳法,她都可隨意施展變幻。
兩人你來我往數招,方靈輕漸漸已占了上風。
但她心中猶有些詫異。
明明剛才留鴻信在僧房內與留鶴山等人談話之時,態度還頗猶豫,怎麼這會兒下手就這般不留情了?
留鴻信似已意識到方靈輕的武功竟進步太多,自己處於下風,當即趁著還在與她過招的時候,又趕緊低聲問了一句:「方姑娘,你既然真是造極峰的弟子,那麼我希望你能回答我——當初你就知道留影的身份嗎?」
方靈輕登時恍然大悟,道:「我以前是屏翳堂的人,留影卻是袁絕麟的手下,我也是經過調查,才確定了他的身份。我知道你難過令妹的死,但我那時候倒更為她遺憾,她連死都不怕,為什麼不願意和留影好好說話,先了解那件事的真相原委?」
她一邊出掌,一邊繼續道:「可是現在,你已了解這件事的真相原委,你又要做怎樣的選擇?」
留鴻信一愣,手中劍雖然並未停下,但出劍動作已有兩分緩慢。
方靈輕身子往後一仰,右掌往上一撩,正好拍中他的長劍,留鴻信當即將劍一轉,卻快不過方靈輕左手雙指的猛然一刺,瞬息間刺中他的穴!
長劍「咣當」一聲落地。
留鴻信停在原地,已不能動。
在場江湖群豪見狀愣了好半晌,這才反應過來。
——留鴻信輸了其實也不會令他們太奇怪。
——可是他竟輸得這麼快!
眾人怔怔地望著方靈輕,對這名魔教妖女的實力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方靈輕再上前兩步,站在留鴻信跟前,壓低聲音道:「這世上大多數的習武之人,平時的武功如何,與敵人交手過招時的武功就如何。不過也有極少部分人,一旦與敵人交手過招,反而會發揮得更好,武功比平時更強。」
她揚眉而笑,雙眸中的自傲並不掩飾,道:「譬如說,危蘭;也譬如說,我。」
「至於你……現如今你的武功確實已經不如我,但按理說,我們應該還要打上很久才能分出勝負。可惜啊,你一旦與敵人交手過招,怎麼發揮得還不如你平時呢?」
她稍稍一頓,又迅速正色道:「因為你優柔寡斷,總是顧慮太多,這不但是武學大忌,亦是處世大忌。」
這番話,雖有隱約諷意,卻也算是一種勸告。
留鴻信竟被一個年紀比自己還小上幾歲的姑娘給教育了,他說不出此刻是什麼心情,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方靈輕道:「我在俠道盟的確有很長一段時日了,依我個人之見,俠道盟五大派,就屬你們留家堡最固步自封,因循守舊,因此亦是藏污納垢最多的地方,非得領頭之人破釜沉舟,進行一場大變革不可。我並不認為你能擔起這個重任,可除了你之外,你們留家堡其他的年輕高手更不行,要麼是武功遠遠不如你,要麼是人品遠遠不如你,所以……我想給你提個醒罷了。」
留鴻信心下微有震動,欲言又止,轉而問道:「你為什麼……這麼關心留家堡?」
方靈輕道:「我是替別人關心。」
言罷,她不再說什麼,倏然出指,解開了留鴻信的穴道。
留鴻信嘆一口氣,撿起地上的長劍,退回到了留鶴山的身邊。
留鶴山臉色越發難看,側頭瞧了他片刻,問道:「她剛才和你說什麼?」
留鴻信道:「她……她評價了一下我的武功。」
方靈輕已再次笑道:「喂,你們接下來派誰出場,想好了嗎?」
當今正道武林年輕一輩的高手,武功能比留鴻信更強的,在場諸人里也只有施鳴野一人而已。
只是適才方靈輕十分輕易地便打敗了留鴻信,似乎根本沒費多少力氣,江湖群豪便不免擔憂,施鳴野真的能勝得過方靈輕?倘若連輸兩場,這也實在過於丟臉。
是以施鳴野剛要請戰,留鶴山立刻擺手,阻止了他要說的話,自己踏出一步。
聶陽鈞見狀明白了他的想法,即刻喚了一聲:「留堡主。」又勸道:「你和鴻信都是留家堡之人,鴻信既已輸了,你如今再上場……這恐怕也有違江湖道義規矩。」
留鶴山道:「對待魔教妖女,只要我們不圍攻她,已經足夠公平。細枝末節,何必講究太多?」
若論在江湖裡的地位,留鶴山與聶陽鈞並無區別,但要論及輩分,留鶴山已是古稀之年的老人,比聶陽鈞與危蘊塵、傅道歸、郁嘯松都長一輩,聶陽鈞雖不贊同他的話,卻沒資格攔他,便不再言語,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