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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有了人證。
畢竟錦衣衛不方便站出來說話,危蘭又因為與方靈輕的關係,現而今很多人對她的觀感甚為複雜。反而是和江湖武林毫無關係的普通百姓,他們所說的話,最是可信。
除了人證,還有物證。
危蘭撿起地上的一個方形木盒。
原本是男子握在手中的物件,適才在打鬥中掉落於地。危蘭這會兒打開它,仔細檢查了一番,見盒裡各種機關密布,再按了按某個樞紐,果然又有一枚飛針剎地射出。
射在客房內的牆壁上。
那兩名錦衣衛此時走到牆邊,觀察起那枚飛針,見它顏色極淡,近乎接近於透明,不由得感嘆道:「無色無影,無聲無息,這玩意倒真是厲害。」
危蘭道:「也不算是無聲無息,內功修為極深厚之人,應該都能聽得到。」
卻必須是頂尖的內功高手。
而這樣的高手,當今江湖恐怕兩隻手就能數得出來,留鶴山是其中之一。
既然如此,清醒的留鶴山不可能是死在這件機關之下。
而憑這名男子的武功,他若和留鶴山單打獨鬥——即使是受了傷的留鶴山——也絕對傷不了對方分毫。
「你要我們幫的忙,我們算是幫了。」正在危蘭沉思間,那兩名錦衣衛又即刻詢問道,「這人是誰,你認識嗎?」
危蘭搖搖頭,俠道盟的弟子千千萬萬,她怎可能人人都認識,遂道:「再過一會兒,應該就有認識他的來了。」
果不其然,不到一盞茶時間,留鴻信與留煙霞等人來到這家客棧,這並不奇怪。可是在數名留家堡弟子的身邊,竟還跟著如玉山莊的郁箏。
這就讓危蘭大感詫異。
還不待她詢問,留鴻信已驚呼出聲:「留冉?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危師妹,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留冉?原來此人的名字叫做留冉?危蘭眉頭微微一挑。
這個名字對於她而言,倒不陌生。之前留時與他說過,留冉乃是留家堡一名精通醫術的弟子,幾年前他的醫術在江湖之中忽然揚了名,得到堡主的賞識,從此他就成了留鶴山一個人的大夫。
那晚在釣魚城的護國寺,留鶴山中了方靈輕的掌力,受了傷,就曾讓留冉為他把脈治療。只不過,他並非最後一個與留鶴山單獨相處的人,因此始終無人懷疑他。
危蘭略一思索,先將自己與聶陽鈞制定的引蛇出洞之計告訴給了眾人,接著道:「事情就是如此,如果你們不信——」
她本是想說,如果你們不信,這兒還有兩名百姓朋友,你們可以詢問他們二人。
留煙霞立刻搶著道:「我當然信,方靈輕的確不可能是兇手。只是……」她轉首,雙眸里充滿了訝異與鄙夷,道:「只是我真沒想到,兇手居然會是……」
危蘭聞言更為疑惑,明明兩天前,留煙霞還不是這個態度。
留煙霞再次把目光轉回到危蘭的身上,看出危蘭的不解,想了會兒,倏地拉著她的衣袖,將她拉到了角落,低聲道:「我之前想要相信你們,但又沒辦法完全相信你們,因為關於你們的事,有太多我想不通之處了。不過就在我和四哥來這家客棧路上,郁箏給我和四哥講了不少故事。」
危蘭道:「你們怎麼會和郁箏姑娘認識?」
留煙霞道:「路上巧遇的。你不想知道她跟我們講的什麼故事嗎?」
危蘭道:「什麼故事?」
留煙霞道:「是前年在揚州,她和你、和方靈輕認識的故事。有很多我不解之處,終於想明白了……」
危蘭聽罷愣了愣,下意識望向郁箏。
然而郁箏有意避開她的目光,背過身,獨自佇立於屋外走廊的欄杆邊上,不看任何人。
危蘭笑道:「你就不怕,她和我合夥騙你嗎?」
留煙霞道:「怎麼?你要說我天真嗎?我爹爹以前和我說,江湖的水其實很深,的確很多人都在說謊,懷疑一切或許是對的,但若是真要什麼時候都疑神疑鬼的,那未免活得太累了。不管怎麼樣,我總得選幾個人去相信吧。」
危蘭聽罷若有所思,繼而又微微笑了,正要接著她的話開口,忽聽另一邊留冉為自己辯解了起來。
原來就在危蘭和留煙霞談話之時,留鴻信已開始審問留冉,儘管留冉要殺這兩名錦衣衛的事是板上釘釘,但他究竟是如何對留鶴山下了毒手,倒沒有人親眼目睹,他自然可以死不認罪。
「我……我是和錦衣衛有仇,才決定要殺他們的,並不是你們說的滅口。」
「什麼仇?」那兩名錦衣衛同時冷笑道,「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你,倒不記得和你有什麼仇?」
留冉道:「我不是說和你們兩個有仇,我是……我是說我以前和別的錦衣衛有仇,所以恨屋及烏,這才想要對你們……」
留鴻信聽他慌張之下語無倫次,既感憤怒又覺好笑,道:「胡說八道!聶幫主明明已當眾說了他們是目睹了那晚堡主之死的經過的證人,你就算和他們有天大的仇,你就不能稍微等一等,等我們問出真正的殺人兇手之後,你再尋仇?」
留冉道:「這是我的錯,我只想著自己,忘了堡主的大仇。四公子可以因此而罰我,但請四公子相信我,我確實……確實沒殺堡主啊。」
聽著如此明顯的狡辯,留鴻信與留煙霞越發氣惱,正要開口罵他,危蘭忽然道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