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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靈輕笑道:「這好像是個好辦法,不過就算那天的時間錯過,你們也可以讓清和班在別處把這《蜻蜓記》演一遍,漸漸這故事在江湖裡流傳得廣了,他們自會知道,還不是會主動冒出來。」
郁箏搖首道:「我沒有琢冰居士那麼好的文采,那麼大的名氣,所以我也沒有自信我寫的戲能在江湖上廣為流傳,我必須讓他們兩個人親眼看到。好了,兩位姑娘,你們的疑問,我們應該都已經解答,雲姑娘現在能否告訴我們,你那日前往郁輝的房間為的是什麼?」
方靈輕道:「誰說我們的疑問,你們都已解答?我還不知道郁輝那天跟蹤江龍是為什麼?」
郁輝道:「還不是因為雲姑娘。自我曉得原來你就是如今大名鼎鼎的雲青女俠之後,我死活也不相信你來我房間是為了偷竊財物,因此我繼續住在四海客棧,想要弄清楚你的目的,發現有一位叫做江龍的江湖客似乎對你特別感興趣,常向眾人打聽關於你的一切,於是我就換了個房間住在他的隔壁,那天見他出門,我也就跟了上去。」
他說到這兒,猶豫微時,先側首看了一眼郁箏,隨後才笑問:「雲姑娘,這個江龍到底是誰啊?他的武功還真是厲害,但我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武林中有這號人物而且……你好像不願意見他?」
旋即,他與郁箏一個密切注視著方靈輕,一個密切注視著危蘭,不願放過她們表情的任何細微變化。
偏偏危蘭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平平靜靜地喝了一口茶。
方靈輕也只是笑了一笑而已,毫不遲疑地道:「江湖裡也有不願出風頭的隱士高人,你們不曾聽過他的名字很正常。至於他為何打聽我……實不相瞞,他愛慕我一個朋友,但我那個朋友平日裡很少出門,他找不到她如今在何處,於是便打算通過我來查我的朋友。所以你跟蹤他,那實在是跟蹤錯了。」
這話一半假,還有一半真。
袁絕麟的確愛慕秋眠花,而秋眠花也的確算是方靈輕的半個朋友。
郁箏道:「原來如此。這樣看來,我們現在雙方都已開誠布公,把所有事情都說明白了。」
方靈輕道:「蘭姐姐,你覺得呢?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危蘭笑道:「我也暫時沒什麼要問的。」
冬夜的冷風如箭,帶著流逝的時間遠去,茶樓里火爐的煤炭已快燃盡,而大堂里為數不多的客人陸陸續續散去,只剩下危蘭與方靈輕、郁箏、郁輝四人,互敬了一杯茶。
現而今他們竟仿佛確實成了朋友。
危蘭放下茶盞,倏地又道:「箏姑娘,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答應?」
郁箏道:「什麼事,危堂主請直言。」
危蘭道:「如玉山莊遠在蜀岡,我和輕輕若是現在返程,怕是得半夜才能回莊。所以,今晚我們想借住在姑娘家裡,就是不知道姑娘方不方便?」
郁箏躊躇了一會兒。
危蘭笑道:「箏姑娘請放心,今晚我們的談話,我不會告訴令姊。」
郁箏道:「好吧。」
離開客棧,長街上尤其寒冷,幸而只走了二十來步,便到了郁箏所住的小院,院裡此時唯有一間屋子亮著燈光,郁箏敲了敲小屋的門。
屋裡響起一個溫婉的聲音:「是小箏嗎?進來吧。」
郁箏這才推開了門。
屋子裡只有一盞油燈,燈光頗為昏暗,郁笙在燈下緩緩起了身,露出隱約不清的笑意,道:「你帶了朋友?」
郁箏道:「是,阿姐,她們今晚要在我們家借宿。」
郁笙道:「你的這兩位朋友,我之前見過。」
危蘭與方靈輕當即上前見禮,道:「今晚要打擾姑娘了。」
郁笙回禮道:「我們也算早已認識,兩位姑娘願意來我家做客,我榮幸之至,哪兒來的什麼打擾?不過……」她突然好奇地詢問道:「兩個時辰前我還聽人說,兩位姑娘在今天白天殺掉了作惡已久的魔教滕六堂的堂主袁絕麟,這事究竟是真是假?倘若是真……兩位姑娘怎麼這會兒……」
危蘭頷首道:「此事確實不假。」
方靈輕笑道:「殺完他之後,我們還有別的事要辦,所以來了這兒附近,忙到現在,天色已晚,我們才想要在姑娘的府上結束一宿。」
如此大事,雖然目前還未傳遍江湖,但顯然過些日子,便會轟動整個武林,危蘭與方靈輕卻回答得輕輕鬆鬆,看起來滿不在乎。郁笙有些詫異打量了她們一會兒,沒再言語,很快就帶她們到了隔壁的客房。
「寒舍簡陋,只有這一間客房。」郁笙這才又道,「只能委屈兩位姑娘擠一擠了。」
危蘭忙道沒關係。
方靈輕心中卻不禁思忖,難怪適才她們離開茶樓,郁輝就與她們告辭,並不借住在這裡。隨後她與危蘭走進屋子,郁笙已點燃了一盞油燈,照著四方灰色牆壁,只見屋中除了桌椅床榻,再無別的任何器物。
上回危方二人來到郁家,只在院子裡和郁笙談了會兒,不曾進屋,自然到此刻才發現,郁家姊妹的住處果然如郁笙所言,甚為「簡陋」。
危蘭道:「原來你們住這樣的地方……」
與如玉山莊的富麗堂皇,有天差地別的距離。
危蘭思索少頃,又將視線投在了郁笙的臉上,她的臉色比起普通人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