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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方靈輕心中思忖,若自己猜想得沒錯,那名冒充方靈輕女子必定已經見過聶陽鈞等人,不知又做了什麼事讓俠道盟誤會,她必須將她帶回去再與眾人見一面,才能還方靈輕的清白。此事,她現在只有拜託雲興逸。
然而雲興逸既未行動,也未回答,仿佛根本沒有聽見危蘭的話。
不但如此,他的呼吸竟突然變得沉重且激動,傳到了危蘭的耳朵里。
危蘭心下一奇,又側首向他看了一眼,只見他手腕一轉,右手頓時握住腰間刀柄,冷冷吐出兩個字:「是你!」旋即一柄寒光凜凜的鋼刀霍地出鞘,朝著方索寥攻去!
方索寥一看他的身法動作,即知此人的武功絕對及不上自己,冷笑了一聲,隨意揮出一掌便有雷霆之怒。危蘭見狀卻是大驚,長劍向旁一撩,直接架住了雲興逸的鋼刀,同時運內勁於劍刃之上,雲興逸只覺一股大力撞向自己,瞬間將他撞得退後了十來步。
而危蘭已躍到了他的身前,劍氣如煙花四散而開,抵擋住了方索寥的洶湧掌氣。
見對手又變成了危蘭,方索寥再出第二招第三招,便不再像剛才對付雲興逸那般漫不經心,每一掌皆使出全部功力,神色認真了不少。危蘭有傷在身,且傷勢不輕,面對如此猛烈的攻擊不禁甚感吃力,幸而她對枯榮手頗有了解,才憑著絕妙精奧的劍招與方索寥鬥了許多個回合。
「好劍法啊!可惜你的功力不怎麼行!」方索寥哪裡知道危蘭受傷的事,只當她年紀尚輕,功夫的確只有如此水平。
危蘭也不想解釋,心中卻道再這樣打下去可不行,吃虧的必定是自己。何況激烈的打鬥中她又瞄了旁邊不遠處的雲興逸一眼,見他握緊自己的刀,目不轉睛看著方索寥,似乎隨時準備著再次出刀。而一旦他加入戰團,怕是只有被方索寥殺死的份兒。
——自己必須博一把了。
此念既生,危蘭當即斜斜刺出一劍,有意地露出一個破綻,引得方索寥右掌向她左肩拍去,與此同時她另一隻握劍的手便可趁機出奇招制勝。只是以方索寥的實力,她這一招並不一定絕對成功,但至少六七分機會,她也須得試一試。
豈料就在方索寥的右掌還有兩寸距離便能打到危蘭左肩之時,四周風聲驟然變得悽厲至極,一柄銳利無比的寶劍,在半空之中仿佛離弦之箭,嗖地一下飛到了方索寥面前。
方索寥本打算一個彈指將此劍彈落,不曾想四面八方又登時朝他湧來幾道不同的刀氣與劍氣。這一下子沒奈何,他只能往旁一避,旋即只見一個熟悉的女子身影連著兩個空翻躍到了他的面前,張開雙臂,揚聲道:
「爹!你要是傷她,還是先殺了我吧!」
長夜已徹底過去,明月不知去往了何方,金烏將將衝破雲層,在方靈輕的臉上灑下一點明亮的光芒。
方索寥盯著她,沉默了良久,明明雙眼餘光看到有更多的俠道盟中人在此時向著自己走來,他卻也暫時不做理會。
直到那些人站定在了東南西北四面,全部圍住了他,沉聲道:「你現在還準備用誰來威脅我們?」
他這才冷笑了一聲,向方靈輕問道:「這些人都是你帶來的嗎?」
方靈輕正低頭與危蘭說話,詢問她有無受傷,乍聞此言,不禁渾身一僵,顫聲道:「我……」
儘管她自始至終沒有給任何人帶路,但她畢竟也沒有阻攔俠道盟的人找到方索寥,因此父親的這句話,她完全無法反駁。
危蘭見狀微微蹙眉,伸手擦了擦方靈輕眼角滲出的一滴淚,低聲道了一句:「我沒事,你放心吧。或許……或許還有別的解決方法。」繼而她走出一步,再朗聲道:「我們能找到這裡,自然有我們的法子,與方姑娘無關。」
方索寥依然看著方靈輕,又問道:「既然不是你帶的路,那麼接下來,他們若不顧江湖道義,所有人圍攻於我一個人,你是幫他們,還是幫你爹爹?」
方索寥本就是魔教出身,縱橫江湖數十載,從來就沒講過什麼江湖道義。但而今他處於劣勢,周圍有不止一個俠道盟的高手,他是絕對敵不過眾人聯手,只能拿這些正道人士最為看重的四個字擠兌他們一下。
果然,顧明波此前因想起多年前秋眠花一事,和聶陽鈞一樣也對方靈輕再次產生了些許懷疑,此時看見一旁站著一名和方靈輕容貌相同的女子,便知確實是誤會了她,對她不免有幾分愧疚,聽見方索寥此言,不豫道:「她到底是你女兒,你看不出她現在難過?何必還這般逼她?」
聶陽鈞則接著道:「你不用這般夾槍帶棍地說話,我和你一對一交手,絕不會和其他人圍攻你。」
倘若單打獨鬥,聶陽鈞雖然很難輸給方索寥,卻也很難勝過方索寥。在場另有幾名俠道盟弟子聞言一怔,極不贊同,然而聶陽鈞身為俠道盟五大派之一的挽瀾幫幫主,說話做事向來是說一不二,眾人不好開口表示反對。
方索寥見對方果然中了自己圈套,笑道:「那你能保證,你和我交手之時,其餘人都不動手嗎?」
聶陽鈞道:「他們若動手,我就不再動手了。不過……」
他忽然回了一下頭,目光望向身後,在一條長長的官道上,三輛馬車正不快不慢地行駛了過來,車前豎著一桿旗子,上書著「余記商行」四個大字,估摸著走南闖北的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