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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 直接殺了那人?
趙文元聽了方靈輕的回答,已笑道:「那我就提前謝過兩位姑娘了。」繼而又揮揮手,他吩咐身旁眾僕從:「你們都去各忙各的吧, 有這兩位女俠在本官的身邊,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危蘭忽道:「等一等。」
她上前對著趙文元欠了一欠身,也微笑道:「趙大人,我還有一事想求。」
趙文元道:「何事?」
危蘭道:「我大師兄今晚應該會路過徽州城外的一條官道,我們本來與他約好在一個長亭見面, 有些關於本門的事務, 我還得告訴我師兄, 沒想到這名刺客一時半會兒抓不到, 我也不能走……所以,我想求趙大人借我紙筆一用,我寫一封信,由我師妹帶去給我師兄,我仍然留在趙大人身邊保護。」
趙文元沉思道:「哦,是貴派的藺大俠嗎?蕭姑娘要送什麼信,我可以讓我的僕役幫忙去送。」
危蘭道:「夜已經深了,若由貴府之人送信,路上若是遇到什麼意外,在下可就良心不安了。」她溫然一笑,說出來的話再無轉圜餘地:「趙大人請放心就是,就算我師妹暫時離開,憑我的武功,足夠護你安然無恙。」
趙文元想了片晌,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他的確不能攔著對方不讓走。
他只能笑了笑道:「好啊,來人,給蕭姑娘送筆墨紙硯。」
危蘭是背著眾人在寫這封信。
她沒讓任何人看她在信上寫了什麼內容——本來書信就是相當私人的東西,也沒有人敢無禮去看。
可是方靈輕心下奇怪,想要上前一觀究竟,誰料亦被危蘭以衣袖擋住箋紙上的字跡。
方靈輕低聲道:「蘭姐姐,你什麼意思?」
危蘭迅速寫完最後一行字,依然背對著趙文元,從懷裡拿出名冊與六合真經,將它們與這封信一起交到了方靈輕的手裡,幾乎是用氣息在對方的耳邊說話:「收起來,出去再看,你就知道了。」
方靈輕更加狐疑,心底終於生起幾分隱秘的擔憂,沒有答應。
只是為了避免趙文元發現名冊,她雖不言語,卻果然立刻將兩本冊子揣到了自己的懷裡。
危蘭見狀一笑,繼續在方靈輕的耳邊道:「輕輕你放心,最遲天亮,我就給你發信號。」
而前提是,若自己那時無事。
方靈輕心道這世上能勝得過危蘭的高手也沒多少,遂點點頭,轉過身,一邊前行,一邊揚聲說了句:「趙大人,再見,你不用派人送我了。」
也不再管別人,她徑直出了府。
入夜不久,趙府門牆外的長街,月光與燈光交織,來來往往的行人穿梭於各家店鋪,倒甚是熱鬧。方靈輕進了一家酒館,走到角落一張桌子邊坐下,這才拿出了那封信。
楊棟見她獨自來此,放下酒杯,疑問道:「雲姑娘?怎麼就你一個人?危蘭姑娘呢?」
方靈輕道:「誰知道她想幹什麼。」
言罷,她的目光在紙上一掃,登時皺起了眉。
信上只有幾行字,危蘭簡單明了地解釋了她在後院所發現的一切情況,儘管她並未說明趙文元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是方靈輕能夠想像,倘若趙文元是容易對付之人,危蘭又怎會如此謹慎鄭重地將名冊與六合真經交給自己保管,再讓自己離開?
方靈輕愣了一下,不安的情緒在頃刻間蔓延開來,她下意識地站起身,幾乎就要邁出一步。
幾乎就要返程潛入趙府。
而同時間,她的腦海里又倏地冒出危蘭以衣袖阻擋住信上字跡的那一個畫面。
——危蘭為什麼要這麼做?
——擔心自己不走?
楊棟見慣了方靈輕巧笑嫣然的模樣,還是第一次發現她的神情也會如此嚴肅,奇道:「雲姑娘,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方靈輕按住胸口,名冊與六合真經就藏在她的懷中衣囊里,她轉首望向窗外一輪孤月,回憶起危蘭所說最後一句話,嘆道:「我們等一等吧,等到明日天亮。」
楊棟詫道:「一直在這裡等?」
方靈輕道:「換個地方,但不要離這兒太遠,把尹朝帶來,我還要問他幾句話。」
離天亮還有五六個時辰。
一名僕役提著燈,走在最前面,為趙文元和危蘭照亮黑夜的路徑,直到走到後院空地,趙文元揮手令他退下。
院裡只餘下趙文元和危蘭兩人。
趙文元打開面前一間屋子的大門,再次走了進去。
危蘭略一思索,也從從容容地邁步進屋,見屋中四周空蕩蕩的,道:「這就是趙大人的書房嗎?」
趙文元搖搖頭道:「是我平時練功的屋子。」
危蘭恍然大悟。
武功必須常常進行練習,才不至於荒廢。然則趙文元若在自家府邸的院子裡練武,隨時都有可能被府里那麼多的僕役和丫鬟發現,因此有一個練功房是很有必要的,難怪這間屋子什麼桌椅床榻都沒有。
趙文元接著道:「我雖是文官,但自幼對江湖武學也頗感興趣,所以曾專門請教了一位武師,讓他教了我幾招功夫,主要是為了強身健體,這應該既不違我大明律,也不違你們俠道盟的規矩吧?」
他不再樂呵呵地笑著,臉色驟然嚴厲,顯出幾分官威:「剛剛孟女俠與那名刺客打鬥明顯放了水,難道她與那名刺客認識?你們究竟為什麼要故意命人假扮刺客來刺殺於我?蕭女俠又究竟為何還要在方才跟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