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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偏廳里,楚鵬與楚秀正商量要不要也出去尋一下留姑娘。論理,他們是也應該與留煙霞道聲謝,然而留煙霞適才突如其來的憤怒卻令他們此刻很有些疑惑,不知如何應對。
楚鵬問道:「雲姑娘,你說留姑娘剛剛為什麼那麼生氣啊?」
方靈輕笑道:「我又不是她,我哪裡知道?你們若是好奇,就直接去問她。」
這話瞬間撥開縈繞在楚秀心頭的迷霧。
楚秀想了一想,道:「雲姑娘,那我也有事想要問你,可以嗎?」
楚鵬奇道:「你要問雲姑娘什麼?」
方靈輕聞言已猜出緣故,不直接回答,站起身,一邊走出大門,一邊道:「跟我走。」一直走到了門外走廊,這才道:「問吧。」
楚鵬自是跟著她們一起出來了。
楚秀的心又開始直跳,再次緊張起來,鼓足勇氣問道:「昨晚……昨晚雲姑娘你帶我去留家堡,是真心要救我爹爹嗎?」
楚鵬大震,瞧了瞧女兒,再瞧了瞧方靈輕。
方靈輕正靠著走廊里一跟柱子,放眼望向四周,見前方唯有飄雪,不見他人,道:「如果我說,我到留家堡是為了別的事,救你爹爹是順便,你會生我氣嗎?」
在楚秀意料的答案,仍是令她怔了一下,隨而失落地低下頭。
她琢磨起方靈輕話里的意思,道:「順便……你辦完了你的事,還是會救我爹爹的,是嗎?」
方靈輕點點頭。
昨晚在遇到杜鐵鏡之前,她確實如此打算的。
楚秀的臉上又浮現起笑容,道:「那……我們還是要謝謝你。」
方靈輕笑道:「還有啊,我們第一次在秦嶺客棧的見面的那天,你們夜裡見到的那個盜賊呢,我以前就認識他,我之所以追他,也和你們沒有關係。」
這件事就出乎了楚秀的意料。
她呆了會兒,喃喃道:「難怪,後來爹爹還和我討論過,為什麼從第二天起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盜賊了……」她試探地問道:「雲姑娘,那個盜賊是不是以前還做過別的惡事,你是才要抓他的?當天夜裡,你就已經被處置了他嗎?」
方靈輕的實話最多只能說一半,絕不可能將全部真相都告訴她,因此反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生不生氣?」
楚秀道:「可是……可是雲姑娘你今天救了我,總是真的吧?」
方靈輕無言以對。
她依然沒能想明白自己為何會在那一刻做出那樣的反應。
她乾脆把目光投向了楚鵬。
自聽到方靈輕與楚秀的這番對話起,就始終默然不語的楚鵬,此時臉上神色也變了幾變,忽長長嘆了一口氣,道:「說老實話,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縱然如雲姑娘你所言,之前你沒有幫過我們,可也沒有害過我們,我們又為何要生氣?而且你既今日救了小女是真,那便確實是有恩於我們。」
他頓了有頃,再笑道:「何況,危姑娘也與你是朋友,那雲姑娘你肯定不是惡人。」
方靈輕在聽到他末句話之時也倏地笑了。
在這一剎那兒,她的眼眸里仿佛有能夠融化冰雪的暖陽出現,道:「那是因為她很奇怪啊。她是我至今為止見過的……最奇怪的人。」
剛剛說完這句話,她就望見前方白雪紅牆的院門口裡出現一個「奇怪」的畫面。
有留鴻信,有地黃門的群英,正跨過庭院的那扇小門,他們的中間則是一名三十來歲的身上縛著繩索的黑衣漢子,而那漢子的身體雖然受制,動彈不得,只能由眾人押著他走,他臉上神情卻是如痴如狂,嘴裡則似乎正在不停歇地大喊大叫。
只因距離不近,他的喊叫淹沒在風聲里,方靈輕與楚鵬、楚秀聽不見他喊的究竟是什麼。
方靈輕挑了下眉,繼續笑道:「你們以後在江湖上行走,多幾個心眼,不要太笨,也不要再太容易相信別人,這世上的騙子多著呢。」
隨後,她便走上前,離那黑衣漢子漸漸近了,這才聽清他喊叫的內容:
——「我找到寶藏了!哈哈哈哈寶藏是我們的!是我們的!你們誰也搶不走!」
倘若不是他全身都被繩索緊綁住,恐怕他現下已手舞足蹈起來。
楚鵬訝道:「這個人是瘋了嗎?」
「他好像的確是瘋了。」留鴻信見到他們三人,先拱手行了一禮,旋即詢問道,「危姑娘怎麼沒有和你們在一起?」
方靈輕的目光越過了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後不遠處的風雪,笑道:「蘭姐姐不是已經來了嗎?」
原來危蘭與留煙霞適才聊天的位置便在此地附近,聽見那名漢子的叫喊,自然也被吸引到了這兒。眾人互相打了招呼,危蘭等人都忍不住問起那漢子的身份。
留鴻信道:「他是造極峰的教徒。」
危蘭道:「造極峰?」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方靈輕一眼,只見方靈輕神色平靜,甚是坦然自若,她遂再問道:「是造極峰中哪一堂?」
留鴻信笑道:「危師妹還是問一問秦兄吧,此人是秦兄率領地黃門眾位師兄弟擒獲的。」
——秦堅。
目前在關中地界內的地黃門群英的領頭人。
他也對著危蘭一笑,笑容卻帶點無奈,道:「我們雖抓到了這人,但卻讓別的魔教徒都給跑了。可惜,我們門主這次沒跟我們一塊來漢中,不然若是有他在,哪裡能容這些魔教徒這般放肆。危堂主,我先將他押去大牢,之後再和你詳細一講今日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