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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她的客棧, 還未正式開張,就損壞成了這個樣子,難怪她會不高興。
危蘭見狀當即向她表示了歉意。
蕭雨歇道:「看來這裡至少有幾個月不能開張,會虧損不少銀子。」
危蘭一愣道:「蕭師姐的意思……」
蕭雨歇側過身,低下頭又看向了無數躺在地上的傷者,道:「你們應該都聽說過春山逸棧?此地就是春山逸棧。如今逸棧有數月無法開張,我待會兒會做一個帳單給你們看,這幾個月虧損的銀子,就由你們一起交給我。」
她說話之時平平靜靜,冷冷淡淡。
紫衣社眾人都不禁怔住了。
半晌有人道:「賠、賠錢?把這裡弄成這個樣子的,也不是我們倆,要賠也不該由我們來賠。」
蕭雨歇道:「如果你們束手就擒,不與她們打這一場,她們又為何要壞了這些樹?」
突然又有人道:「賠了錢,你就放我們走?」
蕭雨歇依然面無表情,甚至不說話,唯有眼神里露出些許嘲諷。
孟雲裳忽然在這時一笑,點點陽光正好落在她眉心的花鈿上,她舒展的眉眼更添幾分嬌媚,與蕭雨歇那張不施粉黛的略帶英氣的臉龐有著鮮明對比,卻又神奇地相配。
她也看向那些人道:「這可是兩碼事。我五姐只讓你們賠這些虧損,已經算優待你們了。我第一次來這家春山逸棧,本想看看這兒的桃花,而今卻因為你們的緣故看不成了,我還沒有找你們賠我不開心的損失呢。」
蕭雨歇聞言也笑了一下,儘管這笑意淡到幾乎看不見,她又道:「前面還有一處桃林,我帶你去看吧。」
兩人似乎說走就要走。
只是蕭雨歇在走了兩步之後稍微一頓,詢問曲枕書與關馳景道:「三哥四哥,你們不去?」
曲枕書笑道:「不去了,我們就不打擾你和六妹賞花。我打算到山頂上瞧瞧,聽說站在山頂最高處能夠望得見松江的煙波渺渺——」
而松江是古來多少文人墨客賦詩著文之地,他想說不定他今天也能寫出一首詩來,這話還沒說完。
關馳景驀地道:「對!俞將軍剛才的棍法,既像飛龍在天,又像大江之中的波濤滾滾。三哥,我也陪你去山頂看看松江的波濤。」
方靈輕道:「隨你們去哪兒,我可累了,我得休息一會兒。」
說著話的同時,她又坐到了石桌旁的石椅上。
而危蘭待他們走後,便坐到了方靈輕的身邊,道:「你還好吧?等楊兄他們來了,審問犯人和尋找沙鷹的事就交給他們吧。我陪你好好歇上幾天。」
方靈輕奇道:「這可不像你會說的話。」
危蘭笑道:「我只是覺得,這段日子我們玩的時間太少了。」
於是又過了約莫一炷香時間,楊棟終於帶著大批錦衣衛趕到,見到滿地躺著的人,大吃一驚,危蘭向他說明了適才發生的事,且把調查追捕沙鷹的事託付給了他。
這之後,眾人將紫衣社的成員們押進了大牢,危蘭和方靈輕遂前往了俞大猷的軍中。
俞大猷軍務甚是繁忙,本來有不少事情打算詢問她們,現在也沒了空,只能派親兵給她們安排了客房住所,與渺宇觀曲關蕭孟的住所在一間院子。她們這段日子便果然閒著,偶爾詢問一下錦衣衛調查沙鷹的進度,偶爾幫著俞大猷訓練一下他手下軍士的武功,偶爾一起在城中街巷市集走走看看。
悠悠閒閒過了許多天,她們與曲關蕭孟四人的關係也越發地拉進了不少。
有時候,危蘭會與他們四人主動談一談俠道盟,談一談俠道盟里的五大派,試探他們的看法。
直到真正說開的那一天。
五人在院中靜默許久,最終是曲枕書先微微一笑,道:「沒想到危師妹還有這般見識。」
危蘭道:「在下敢與諸位談論此事,也是因為我相信諸位師兄師姐的想法與我一致。」
蕭雨歇道:「不,如果不是家師這些年來對我們的教導,我們不會像危師妹你一樣想得那麼深。」
孟雲裳道:「危師妹,你知道為什麼這些年來我們渺宇觀從來都不參與俠道盟的事務嗎?」
危蘭道:「為什麼?」
孟雲裳道:「因為家師並不希望我們參與。告訴你實話,在好多年之前,家師就已經對俠道盟失望,起因則在於俠道盟的多位高手曾經竟欲圍攻殺害一名江湖人,令他深感不恥。」
關馳景插話道:「那人就是我之前給你說過的,家師的那位朋友。」
危蘭心頭一跳,既是傅道歸的朋友,那麼此人想必不會是惡人,縱然俠道盟內的敗類不少,又怎麼會毫無顧忌地圍攻殺害一名無辜?
她倏地想到了一個可能,道:「他莫非是造極峰中人?」
孟雲裳道:「當然不是。那是一位閒雲野鶴的逸士,我們雖然知道他的名字,但家師不許我們隨便說出去。」
危蘭道:「既然如此,俠道盟為何要殺他?」
關馳景道:「我們也不清楚,那好像已經是差不多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們都還沒有出生,家師也從來沒有詳細地跟我們說過這件事。我們只知道當年俠道盟欲要圍殺這位前輩之時,家師與他其實並不相識,他們是在這件事情之後才成為了朋友的。」
蕭雨歇道:「所以,在我們幼時,這位前輩偶爾會來梵淨山上與家師一聚,我們也見過他幾面。可是近些年來,不知為何,他已很久沒有再來梵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