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頁
危蘭狐疑地看向她。
她道:「貨真價實的洗月劍法。」
危蘭道:「血還是熱的,看他們的傷應該才死不久。」
那麼,殺人的人,也應該還沒有走遠。
不像他們知道聶仲飛失蹤,知道馬車的線索,離聶仲飛真正失蹤的時間已過了一天一夜,即使地面留下了什麼痕跡,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這時候,他們卻可以低下頭來,仔仔細細在枯黃的草地上檢查有無兇手的足跡。
方靈輕依然冷靜地看著屍體們,突然問道:「這幾個人是誰啊?不是你們挽瀾幫的人吧?」
「不是,我們不認識。但估計也是俠道盟的兄弟吧?或許他們昨天不但劫走了聶師弟,還劫走了別的我們不認識的人?」
方靈輕道:「那他們幹嘛又要在今天殺了這幾個人,而且……還把乘坐的馬車留了下來?」
「這……」
眾人皺緊眉頭,也覺得十分奇怪。
方靈輕偏過頭,忽又在危蘭耳邊問道:「你覺得?」
危蘭沉吟道:「不管從前天夜裡到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目前看來,飛廉堂確實是參與到了這件事之中。聶師弟不是他們劫走的,但這些人卻……或許飛廉堂的人能夠知道一切真相。」
方靈輕道:「所以現在,這件事我就必須要管了。」
兩人私語之時,果然已有人終於發現了地面的足跡。
駿馬的足跡。
不止一匹,然而絕不是他們所騎的馬,那麼十有八九便是兇手所騎的馬,眾人不敢耽擱,又立即這些還未消失的馬蹄印繼續追了下去。
這片樹林極大,一株株老樹虬枝纏繞,他們催著馬兒跑了一會兒,卻漸漸慢了下來,只是因為越跑越覺得四周道路曲曲折折,竟有些讓人辨不清方向,再轉頭望了望,發現連自己的同伴都不見了蹤影,登時明白,原來自己已經陷入進了一個陣法之中。
在場眾人挽瀾幫弟子,其中自然也有幾個精通陣法的,觀察片刻便知,此陣不算複雜,破陣不難,然而需要時間,到那時,飛廉堂的人不知逃去了哪裡,他們又該怎麼追?
可是他們目前沒有別的辦法,只得嘆一聲氣,老老實實一步步破陣。
而當危蘭與方靈輕發現周圍的環境變得與眾不同之時,她們遂立刻握住了彼此的手,因此縱使此刻她們與其他人失散,她們兩人卻還在彼此身旁,互相交了眼神,又沉思了有頃。
危蘭道:「看來飛廉堂的人確實在附近。」
方靈輕道:「再過一會兒,就不在了。」
這個簡單的陣法無法對任何人造成危險,只能將眾人困上一會兒,飛廉堂之所以布下此陣的原因,稍微想一想,也很簡單,無非就是要為自己爭取離開的時間。
方靈輕一邊下了馬,一邊道:「但我不能讓他們走。」
這八個字的語氣相當堅定。顯然,她已經有了決斷。
危蘭也即刻跳下馬,仍是在她的身邊,問道:「你是想要……」
方靈輕笑道:「我至少得向他們問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吧?蘭姐姐,我不想浪費時間破陣,只能讓你暫時藏一會兒了。」
一語未畢,她忽地動手拍了拍其中一匹馬的馬屁股,它便登時跑了起來,跑得極快,只不過一溜兒煙的功夫,已經無影無蹤,跑去了連危蘭和方靈輕都不知道的地方——假若待會兒飛廉堂來了人,兩匹馬必會引起懷疑。
危蘭瞬間明白了方靈輕的打算,上前一步,似乎又是在她的耳邊說話,但這一次,她的唇先觸碰了一下她的臉頰,旋即輕聲道:「你小心一些。」
方靈輕發覺危蘭如今有輕而易舉讓自己心跳快起來的力量,但她的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只笑道:「秋阿姨現在應該還不會殺我的。倒是你……依我最近看,你們俠道盟恐怕也和我們造極峰一樣,這裡面從來不太平,你最好也小心一些。」
話落,她轉過身,從佩囊取出一個陶塤,當初危蘭送她的陶塤,以內力吹奏出了幾個音調,聲入雲端。
——造極峰內部聯絡的特殊音調。
良久,前方的荒林里走出一名紫色衣衫的女子,方靈輕認得她,名喚詹晗,乃是飛廉堂的一名弟子:「方大小姐,剛剛是您聯繫了我們?」
危蘭早已不在此處。
方靈輕笑道:「我還以為你們不打算來見我了呢?」
詹晗道:「您用了這麼緊急的暗號,我們堂主讓我來問問您,是否有什麼重要消息要和我們說」
方靈輕道:「如果真的有,你覺得我會只告訴你嗎?」
詹晗道:「我們堂主說,我可以帶你去見她,但您得答應,不能在此地停留,須立刻和我們離開此地,有什麼話在路上說。」
方靈輕道:「你們騎的馬?」
詹晗道:「您不是也有一匹馬嗎?」
方靈輕霍地又翻身上了馬,笑道:「是啊,那就別廢話了,我們走吧。」
詹晗態度始終恭敬,點點頭,拔出腰間長劍,斬斷一旁老樹枯枝,給方靈輕帶路。方靈輕正要催馬前行,忽地眼神閃了幾閃,她聽見附近似乎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極其輕微,但她仍是在剎那間察覺到:
——有人在跟蹤自己!
而且,不會是危蘭。
難道是挽瀾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