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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他就要踏出一步。
顧明波一伸手抓住聶仲飛的後衣領,把他提溜了回來,道:「你的武功不能給她幫忙,只能給她添亂。」
而在說這句話之時,顧明波的目光始終注視著前方的戰團。
危蘭最為擅長的確實是劍法,而非刀法,但她的武功底子在那裡,任憑四周無數刀槍劍戟一齊向她攻來,她或旋身閃避,或出刀相擋,沒讓那些兵刃碰到她一片衣角。
只不過,刀在她的手中,果然不像劍在她的手中那般行雲流水,永遠跟隨她的心意而動。
她雖能自保,不令自己受傷,卻無法突出重圍。
其實,她完全可以隨便殺死兩三個人,抑或重傷兩三個人——即使她使刀不順手,也絕對可以做到這點,殺人無須收力留情,比控制自己的武功容易得多了——如此一來,重重的包圍破開一個口子,她便能立刻趁機衝出去,再憑藉她的上乘輕功,迅速離開此地。
然則她招招只守不攻,並沒有傷害眾人的意思,只因她對於這些人的圍攻並不怎麼感到生氣,心中更多的是擔憂。
她擔憂縣衙是否出了什麼變故,要麼是造極峰,要麼是那伙神秘的不知底細的幕後黑手,又使了什麼詭計,才令留天虎與留天豹有此誤會。偏偏問起他們,他們都不肯說,危蘭決定自己去縣衙看上一眼。
那麼依然是之前的難題:
——她不殺人,不傷人,便很難突出重圍。
戰局一時陷入了焦灼。
顧明波冷眼旁觀了半晌,終於倏地解下腰間的黑刀,把它遞給了侄兒。
聶仲飛莫名其妙地道:「姑姑,你幹嘛?」
顧明波道:「借給你防身。」
聶仲飛拍拍自己腰間的佩刀,奇道:「我有兵器啊。」
顧明波道:「是啊,所以我現在沒有了兵器,我得找一把劍。」
於是她走到遠處,撿起了地上的一把鐵劍——這應是先前他們與魔教徒混戰之事,某位魔教弟子掉落的長劍——她左手握緊劍柄,頓時轉身,足尖輕點地面,御起輕功,不過幾個彈指的時間已飛到戰團中間,長劍徑直向著危蘭刺來!
危蘭神色一凜,心情更加沉重,以顧明波在江湖上的名氣,她的武功必定比留天虎與留天豹等人高出許多,想要勝過她,絕沒有那麼容易。豈料轉瞬之後,長劍到了危蘭眼前,她心中的憂慮又為疑惑取代。
第一個疑惑,挽瀾幫擅刀,怎麼顧明波這會兒使的是劍?第二個疑惑,身為譽滿武林的高手,怎麼顧明波此時所出的這一招有這麼多的破綻?
危蘭壓根沒費什麼心力,右手握刀,仍然與眾多留家弟子相抗;左掌直劈而下,打中顧明波手腕,驀地奪走了她手裡的長劍。
顧明波失了武器,又當即跳出戰團,贊道:「好功夫!難怪那日你能和我師兄打得不分勝負,我打不過你,不和你打了。」
危蘭向顧明波微微一笑致意,旋即扔下了那把刀,長劍在掌,施展起武功來,愈發得遊刃有餘,一片片劍光如銀河之水瀉下,偶爾的快招狠招,又似閃電疾出雲層,數名留家弟子不禁被她逼得向旁閃躲。
原本密不透風的包圍圈,出現了一條路。危蘭趁此機會,霍地躍上一旁圍牆,她居高臨下,衣袂在風中飄揚而起,揚聲道:
「既然諸位始終不肯言明究竟發生了什麼,危蘭只能親自去看一看了,告辭!」
最後一字尚未完全落下,她的身影已掠向茫茫青冥。
留天虎做了個手勢,當即帶領眾弟子跳出圍牆,前去追人。
留天豹卻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冷冷看向顧明波,道:「顧女俠,你剛才是在幫她吧?」
顧明波道:「她是本盟的盟友,我為什麼不能幫她?」
留天豹道:「她早已經和魔教勾結,還算是本盟的盟友嗎?」
顧明波道:「她究竟有沒有和魔教勾結,憑你們說了算?」
留天豹道:「怎麼是憑我們說了算?剛才那麼多的人證,他們所交代的證詞,顧女俠你明明全都聽見了。況且,即使不說今日之事,她和魔教妖女勾結的那件事,更是板上釘釘,天下群豪都看在眼裡,她自己也是承認了的。可是顧女俠,你方才竟還遞劍給她,助她逃走,我不知你是何用意?」
顧明波的臉上本是滿不在乎的神色,直到聽完對方的後半段話,她默然一陣,眼裡閃過幾縷猶豫的光,淡淡笑道:「沒什麼用意,只不過我這個人行事向來隨心所欲,習慣感情用事。我很欣賞她,所以想幫她。如果你們覺得我做錯了,可以派人來找我理論,我在釣魚城恭候諸位大駕。」
「仲飛,我們走吧。」
白馬明白她的心意,在她說到「走」字之時,竟已到了她身邊,她翻身上馬,躺在馬背之上,再次闔上雙目。須臾後,馬兒馱著她出了莊園。
包括聶仲飛在場的數名挽瀾幫弟子互相望了望,即刻跟上他們的顧長老。聶仲飛走在馬後,時不時回頭瞧上幾眼,滿面憂色,終於忍不住道:「要是他們又通知了別的留家弟子,再追上危蘭師姐,只怕危師姐還是會有危險……姑姑,這件事我們真的就不管了嗎?」
顧明波正閉目養神,狀態看似悠閒,心底卻有思緒萬千,聞言遽然起身,沉吟道:「這件事干係重大,我們挽瀾幫該怎麼做,我們得先去見你爹爹,問你爹爹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