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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眠花又沉思了有頃,寒風之中,只聽一陣沙沙的枯葉摩擦聲,在這時由遠及近,逐漸傳來。方靈輕放眼望去,原來是許多飛廉堂的弟子或駕馬車,或抬轎子,正朝著此處飛馳而來。
旋即,停在了秋眠花的面前,秋眠花遂吩咐手下將聶仲飛等昏迷者分別帶進馬車和轎子裡。
方靈輕見狀猜測,他們應是後出發的飛廉堂的弟子,收到秋眠花發出的消息之後,才來了這兒。
「我考慮考慮,再決定要不要把他交給你。」
而說完這句話,秋眠花與其眾多手下,騎馬的騎馬,駕車的駕車,抬轎的抬轎,去往了不同的方向。顯然,如此一來,縱然待會兒挽瀾幫的弟子們破了陣,也很難再找到他們。
方靈輕明白自己不能再跟上去,跳下地,將馬匹還給了飛廉堂,目送他們遠去,好半晌,才低頭看向躺在枯草地上的兩名昏迷者。
探了探這兩人的脈搏,方靈輕遂知曉出這兩人必中了造極峰的一種特殊迷藥,她雖有解藥,這會兒卻是不想給他們服用,但要她一個人把這兩個動彈不得的大男人給帶回去,可要費不少力氣,她乾脆坐在了樹邊,等待危蘭來找自己。
她相信危蘭會來找自己的。
只不過在這之前,危蘭須得處理好郁箏發現了她和飛廉堂弟子交流之事。
「如你所見,剛剛那位姑娘的確應該是飛廉堂秋堂主的手下,雲青姑娘也的確是和造極峰有關係。」
既然郁箏已經聽到了方靈輕和飛廉堂弟子的談話,再遮掩也是無用功,危蘭只能說出實話,然而這實話該怎麼說,卻需要考量。危蘭不能確定郁箏究竟是何時來到此地的,又究竟聽到了多少,是以她在言語之中,還稱呼方靈輕為「雲青」,假如郁箏聽到的信息並不多,還不知曉「雲青」便是屏翳堂的少主,那麼或許會誤以為「雲青」只是造極峰的一名普通弟子。
先前危蘭和方靈輕之所以敢將全部真相告訴振遠鏢局的鏢師們,是因為她們與那些鏢師相處時日不短,已了解他們的為人,亦信任他們的為人。
但她還不夠了解郁箏,她自然還不敢冒險。
這是涉及到方靈輕安危的冒險。
郁箏道:「你早就知道她是造極峰的人?」
危蘭道:「是。」
郁箏道:「她早就知道你知道她是造極峰的人。」
危蘭道:「是。」
郁箏道:「我實在不能相信,危門的大小姐,竟然會和造極峰有所勾結。」
危蘭笑道:「我何時說過我和造極峰有勾結?」
郁箏道:「那我倒想聽一聽危堂主的解釋。」
危蘭道:「箏姑娘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嗎?」
郁箏聽她話鋒轉得突兀,愣了愣,還是回答道:「是在觀樂樓聽戲的時候。」
危蘭道:「那時候台上正好在唱一出元人雜劇《陳州糶米》,我和本盟的其他姐妹兄弟便聊起了蒙元的四等人制,我聽見姑娘似乎笑了一聲,遂問起姑娘是否對我們的談話有不同意見,可是姑娘當時並未回答我。所以如今,我想再問一次,姑娘對我們的談話是有不同意見嗎?」
郁箏道:「危堂主,現在到底是你問我,還是我問你?」
危蘭道:「姑娘的疑問,我一定答的。可是我適才所問,也是困擾了我許久之事,我想先聽一聽姑娘的回答。」
郁箏猶豫剎那,道:「我沒什麼不同意見,你們當時說得不錯,蒙元殘暴,將世間之人分為四等,更是天理不容之舉,多虧了前輩英雄揭竿而起,才有如今的清平盛世。」
危蘭道:「如今的世道,果真清平嗎?」
郁箏道:「至少比蒙元的世道好。」
危蘭道:「既然如此,那麼在江湖之中,不管是哪一門哪一派出身的人,也都不應該再有三六九等之分了?」
郁箏道:「不應有三六九等之分,卻應有黑白善惡之分。」
危蘭道:「若我說,雲姑娘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呢?」
郁箏道:「那她就不應該是造極峰的人。」
危蘭道:「她只是出生在了造極峰。箏姑娘,你剛剛已經贊同了我的想法,不管是哪一門哪一派出身的人,都不應該再有三六九等之分。她沒有辦法選擇她的出身,這不能算是她的錯,對不對?」
郁箏沒料到危蘭一番話繞來繞去,竟是這個目的,一時啞口無言,反駁不得,半晌道:「那她怎麼還和飛廉堂的弟子有聯繫?」
危蘭道:「因為她得救出聶仲飛。」
郁箏冷笑道:「那她可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俠,你怎麼不把她真正的身份來歷,告訴給本盟所有姐妹兄弟,替她揚名立萬?」
危蘭察覺出她語氣里的諷意,微微笑了一笑,道:「因為這個世上很多事情是不講道理的。她的身份,有朝一日會讓大家都知道,卻不是現在,而是在我能讓大家都願意聽這個道理之後。」
郁笙皺著眉頭沉思。
危蘭繼續笑道:「可我覺得箏姑娘是能和我講道理。我能請你答應我,不把今天這件事說出去嗎?」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前段時間三次元出了點事還挺嚴重的,一來是一直很忙,二來是實在沒有心情上網,就鴿了這麼久,好像也讓很多讀者擔心了,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