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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靈輕笑道:「您收我為徒,也用不著教我什麼武功,就當我只是想要一個天下第一高手做師父,好不好?」
若無李良欽與李時珍的相助,她與危蘭至今不能六合真經里的所有疑難,隨時隨地都要擔心不知哪一天突然走火入魔。這兩人是她和危蘭的救命恩人,她是真心想要報答他們,對於李時珍,她可以想辦法搜集一些珍貴稀少的草藥贈給她;可對於李良欽,她卻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東西能是對方需要的了。
直到聽到李良欽方才一番話,她從來不懂謙虛,只覺李良欽說得很對,她與危蘭確實百年難得一遇的人物,那麼想必百年之後的江湖也會流傳她們的名字。
而李良欽同樣是這等的絕頂人物,卻因為俠道盟的緣故,讓他在江湖上默默無聞那麼多年,雖然他似乎不怎麼在意,但方靈輕很有點為他感到生氣。是以方靈輕心念一動,心道自己與危蘭若都拜他為師,今後自己在江湖裡就可以時常替他宣揚。
她定要讓李良欽的名字亦在江湖之中流傳千百年。
而除此之外,她還有一點小小的私心。
李良欽沉默不語地盯了她好一會兒,始終不出聲,只是笑了一笑。
方靈輕趁熱打鐵,繼續道:「難道您剛剛誇我的,都是假的?」
李良欽哈哈笑道:「鐵鏡之前早已說過你是他的師妹,那麼也就算我的徒弟。好,我現在就正式收你為徒,又如何?」
方靈輕展顏一笑,當即向李良欽行了一禮,喚了一聲師父。
旋即她側過頭,眼眸里閃爍著光亮,瞧了危蘭片刻。
危蘭奇道:「怎麼了?」
方靈輕笑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這江湖規矩,拜見完了師父,就該拜見師姐。只不過……蘭姐姐,剛才師父說的事,你應該也還記得吧?杜大哥他早就說過我是師父的徒弟了。這樣算來,我入門要比你早。」
她秀眉一揚,悅然道:「那你是不是應該叫我一聲師姐呢?」
這就是方靈輕的那一點小小私心。
雖說她對危蘭是打心眼裡的佩服,因此她喚危蘭向來都是一口一個姐姐,沒覺得有什麼不好,但她現在畢竟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且本性張揚要強,不喜歡輸給任何人,偶爾也不是沒有想要壓危蘭一頭的心思。
危蘭很是樂意與她成為師姐妹,見李良欽答應收她為徒,正感到高興,一聽此言,先是愣了愣,隨即莞爾笑道:「但那時候師父可沒同意。」
方靈輕道:「現在師父同意了,時間便應該從那時算起。」
危蘭眨了眨眼睛,似是在想她還能這樣胡攪蠻纏,半晌又忍俊不禁,最後佯裝不情願的樣子道:「一定要這樣叫嗎?」
方靈輕伸手去撓她的痒痒肉,一邊道:「你叫不叫?」
危蘭忙忙躲開,笑著求饒道:「好啦,師姐,你是我師姐。」
方靈輕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應了一聲:「嗯,師妹。」
兩人笑鬧過後,方靈輕掠了掠頭髮,又轉身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李良欽的對面,道:「師父,那您接下來有何打算,要回華鎣山嗎?」
李良欽沉吟少頃,道:「那些鐵箱裡的東西如今已被不少人看見,我得回去想一想如何處理了它們。但在回去之前——」他捋須一笑,續道:「既然收了你為徒,我這個做師父總不能真的什麼都不教你。」
武學之道,一通百通,李良欽精通的雖是劍法以及其他兵刃,但對掌法與指法也不是毫無研究。於是三人在吃過了午食之後,他又花費了半天時間指點了方靈輕現在的武功。
漸漸的,天穹暮色愈濃,兩人終於拜別了李良欽,攜手下了頂峰,卻不回房休息,而是徑直前往尋找李時珍。
今日六合真經的疑難得以破解,她們自然也要感謝這一位大恩人。
夜已降臨,李時珍正坐在窗邊燈下,整理自己的著作,見她們二人前來道謝,搖搖頭道自己只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又說道:「但你們這會兒來得也正好,我明日一早便要離開此地,不必再特意找你們告別了。」
危蘭道:「明日一早?李大夫怎麼走得這麼急?」
李時珍笑道:「我還有我的事要做。」
危蘭道:「是了,您去華鎣山本是為了採藥編書的,是我們耽擱您了太久。」她說著頓了頓,側頭與方靈輕互看了一眼,彼此都有些欲言又止。
李時珍見狀道:「怎麼,你們有話想說?直說便是。」
方靈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們已經麻煩了您很多,但想在您走之前,再麻煩您一件事。」
李時珍道:「還有何事?」
方靈輕道:「幫我們看一具屍體。我們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中毒而死。」
這當然是留鶴山的屍體。
危蘭與方靈輕並不通知留鴻信,只是通過留飈與留煙霞父女的關係,請他們想辦法支開了守靈人,繼而悄悄潛入了停屍房內,手持燭台,站在李時珍身旁給他照亮,讓他得以方便地檢查面前那具渾身發紫的屍體。
良久,李時珍肅然道:「這應該是紫霜散的毒。」
危蘭道:「他確是因為此毒而死的嗎?」
李時珍搖搖頭道:「這倒不是,這毒看起來像是……像是在他死後進入他體內的。可是一個人死了,還能用什麼方法把毒送進他的身體裡,甚至再蔓延至奇經八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