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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嘯松道:「只不過?」
危蘭道:「只不過,前提是他得知道對方違背江湖道義,做下了傷天害理的事。然而我自十五歲起進入烈文堂,跟在蒼大俠身邊多年,如今回想起來,他常常派人巡視江湖,察看各大門派有無過失,偏偏他巡視的這麼多門派里,從不包括鄙門與貴莊,當然也不包括挽瀾幫與留家堡、渺宇觀。」
她的語氣平平淡淡,只是訴說著一個事實,一個驚心動魄的事實,卻無人聽得出她話里的喜怒情緒:「這也難怪,我們五派世代交好,同氣連枝,無論是我們五派中的哪一人掌管了烈文堂,在平常情況下,怎可能平白無故找盟友的麻煩,得罪對方?」
可她今日這番話,則得罪了在場不少挽瀾幫與如玉山莊的弟子。
他們欲要出言反駁,又有些懼怕危蘭的武功與威望,動了動唇,最終還是沒敢發出任何聲音,但心中已甚是惱怒,紛紛望向郁嘯松,希望他與危蘭辯論一番。
四周又靜了一會兒,有那麼一瞬間郁嘯松幾乎要被危蘭說服。
——她此言居然仿佛也有幾分道理?
但一瞬間過後,郁嘯松驀地哼了一聲,心忖危蘭的歪理竟把自己說得有些糊塗了,他搖搖頭又道:「照危門主這麼說,我們五派千千萬萬的弟子,唯有你一個人是真正大公無私的了?你是荊楚危門中人,與我們一樣出身五大派,你既能懲處那麼多五大派里的奸賊敗類,怎麼別人就不能呢?危門主,你也未免太高自標樹了。」
郁嘯松的這句話一說出口,在場同樣有無數人慾要反駁,卻因為對郁嘯松的畏懼,對如玉山莊的畏懼,而不敢開口,只能心底默默地道:
——當今江湖,危門主的武功才略與德行操守本就是最為出眾的,她的那番話只不過是實話實說,如何算得上是高自標樹?
危蘭淡淡笑道:「郁莊主怕是誤會了,在下從來不曾誇耀過自己,我年紀還輕,為人處世亦有許多不足之處,還請諸位同道指正。而江湖廣闊,這真正的光明磊落、大公無私、不受外物影響的俠義君子又豈止一兩個人?但既是無私君子,做事是否應該首先講一個公平公正?在烈文堂,論才能,論功勞,郁莊主認為誰能勝過我提議的那四人?」
兩人談了這麼久的話,又繞回到原點。
她講公正。
他講規矩。
因此郁嘯松不想再和她繼續辯下去,沉默地注視了她一陣,忽道:「既然我們兩人的意見相左,誰也不能說服誰,不如由諸位江湖同道來決定吧。」
危蘭側首望向四周人群,狐疑問道:「今日在場的所有江湖同道?」
郁嘯松道:「今日在場的所有五大派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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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敢怒
通常情況之下, 此等江湖大事,倘若俠道盟內部有了分歧,便由五大派的掌門人分別表態, 最後的結果無論是四對一還是三對二,總之是聽取多數人的意見。
現如今因為師敬魯的案子, 須得儘快定下烈文堂的下一任堂主,已等不及蕭雨歇與留鴻信的到來,那麼就由危門和挽瀾幫、如玉山莊的三位掌門人進行表決亦未嘗不可, 反正他們三人仍是奇數, 仍是可以聽從多數人的意見。然而適才聶陽鈞所說的話雖不多,卻明顯是站在危蘭一邊, 郁嘯松索性不問他, 而是擴大範圍,讓在場所有五大派弟子都擁有了可以決定此事的權力。
危蘭對此不置可否, 若有所思。
聶陽鈞怎會猜不出來郁嘯松的盤算, 則要立刻出聲表示反對, 卻忽見危蘭朝著自己使了個眼色,似是要自己住口不言。他心中大奇,不明白危蘭此舉何意, 但猶豫了一下,知曉對方胸有丘壑,謀略勝過常人十倍,或許她對此事另有計較。
他也就不再開口。
郁嘯松見他們兩人都不言語,似是默許的意思, 當即轉過身, 向在場五大派弟子吩咐, 若是有贊同危門主意見的, 便都站在危門主的身後;而若是認為本盟百年鐵規決不可更改的,則站在他的身後。
至於五大派以外的俠客子弟,並無資格參與俠道盟大事的討論,他壓根不理會。
早在適才危蘭與郁嘯松辯論之時,更早在蘋風報風靡於江湖之時,甚至還早在危蘭當眾為那些在庚戌之變里為國捐軀的草莽豪傑記功樹碑之時,許多俠道盟弟子已對如今的江湖武林之事有了自己的想法判斷,因此這會兒他們只互相瞧了幾眼,並無太多猶豫,就走向了自己想走的路。
荊楚危門的弟子幾乎都站在危蘭的身後,倒並不代表他們全都完全支持危蘭的決定。
只不過危蘭在危門的威望一向極高,她如今又已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危門掌門人,哪怕少部分弟子心裡有些彆扭,出於對她的敬畏,也不敢違拗她之意。
如玉山莊的弟子則不必說,只有零零星星十幾個人去了危蘭那一邊,其餘人自然依舊佇立在郁嘯松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