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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俠道盟弟子調查此事,是為了找出證據證明此事是假,他們心中的大英雄大豪傑絕不可以與那開創魔教的天下第一妖女扯上什麼關係,但這名幕後黑手心思深沉,他如此在意此事,按理來說,應有別的原因。
方靈輕沉吟有頃,道:「那麼倘若我們之後的確又調查出了什麼真相,要不要讓他匯報?」
危蘭道:「小蛇才剛剛出洞,大蛇並未冒出頭來,我們現在便打草驚蛇,恐怕不好。」
方靈輕道:「可是萬一……」
危蘭道:「無論當年商霓雁與危行歌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既是事實,都沒什麼不可以讓人知道的,他要說便讓他說去,那也無妨。」
是以,兩人不再討論此事,安心歇息睡下,約莫三個多時辰過後,天邊明月落下,赤烏漸漸從東方升起,霞光映上了窗戶。危蘭與方靈輕起床換了衣裳,梳洗完畢,再吃過朝食,隨即前往俞家軍的軍營。
因兩年前,她們兩人曾在俞家軍效過一段時間的力,正巧守門的兩名親兵認得她們,其中一人當即前去向俞將軍稟告,隨後又走了出來,帶著她們去面見俞大猷。
至於石炎與一部分滕六堂弟子,則留在原地等待。
軍帳中,俞大猷正負著手,長身而立,腰板挺得筆直,唯有頭微微低下,看著面前桌案上的一幅地圖,神情若有所思。直到危蘭與方靈輕走到了他的跟前,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禮,問了一聲好,他這才將目光從地圖上移開,笑著與她們見禮。
而對於危蘭與方靈輕喚他的那一聲「師兄」,他竟毫不意外。
方靈輕狐疑道:「我和蘭姐姐這麼稱呼你,你怎麼一點也不奇怪啊?」
俞大猷笑道:「我雖在軍中,但那江湖上的消息,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說著頓了頓,雙手抱拳,向著危蘭道:「我曉得師父他這些年來因為荊楚劍法之事,始終有心結未解,多謝你查明真相了。」
危蘭連忙還禮道:「我也只是誤打誤撞,發現一些線索,猜出的真相罷了。」
俞大猷道:「那也要多謝你將此事告知全江湖。」
危蘭道:「此事本就是危門有錯在先,我如今所為僅僅是彌補當年之過。況且……」她微笑了笑道:「李前輩現在也是我和輕輕的師父。」
俞大猷的視線在她們兩人的身上來回打好幾個轉,忽然看向方靈輕道:「剛才我似乎聽你仍喚她為姊,看來我和鐵鏡的小師妹是你了?」
方靈輕忙不迭地搖搖頭道:「我只是這樣叫習慣了,不容易改口,她比我入門晚,當然我才是師姐。你說對不對,危師妹?」
危蘭展顏莞爾,的確沒有反駁。
俞大猷也與她們笑了一笑,話鋒一轉問道:「你們今日是有事來尋我?」
方靈輕笑道:「兩件事。這第一嘛,是奉我們師父之命,送一件東西給師兄你。」
而她的話音剛落,危蘭已解下所帶包袱,從其中拿出一卷絹帛,鋪到了桌案之上,然而根本鋪不下,還有一多半仍得捲起來。俞大猷在浙江多年,自然只須一眼便看了出來,這是一幅浙江布政司的地圖,他再低頭認真瞧了瞧,忍不住大感驚訝,圖上將浙江境內的每一處山川湖海的地形都畫得極為詳細,極為清楚明白,比他軍中的所有地圖都還要完善得多。
有了此物,與敵作戰,可謂是如虎添翼。
他奇道:「此圖你們是從何處得來的?」
危蘭與方靈輕遂將自己在蜀地的所有經歷,事無巨細地講了一遍,甚至講到了她們先前在京城的遭遇。
俞大猷聽罷沉思良久,一邊慢慢地將這幅地圖收起來,鎖在了抽屜里,一邊徐徐地道:「這同風營,我的確略有耳聞,不過也是以前聽幾位軍中的老將在閒聊之時說起來。」
危蘭道:「如此說來,如今大明朝的軍隊中,已經沒有同風營的存在了?」
俞大猷頷首道:「那是兩百多年前,本朝還未建立,群雄割據之時,起義軍中的一支隊伍,聽說他們南征北戰,也殺了不少蒙元韃子,但後來不知因為什麼緣故解散,營中將士們大都被□□皇帝編到了其他軍中。」
那麼,商霓雁與危行歌等人的分道揚鑣,是否與同風營的解散有關?在場三人的心中不約而同浮現出這個猜想。
俞大猷繼續想了片晌,忽然又道:「你們剛才說,據那則筆記所載,紅巾軍起義的數年後,有人曾遇見商霓雁獨自一人出現在浙江的長明山上。而這長明山,三面環水,前兩年我為抗擊一夥倭寇,就曾在此山的山頂設過埋伏,發現山頂南邊有一片墳墓群。」
危蘭問道:「都是誰的墳墓?」
俞大猷道:「無名墳。每一座墳包前的墓碑上幾乎都是空白。」
方靈輕敏銳地抓到一個詞,道:「幾乎?」
俞大猷道:「不錯,唯有一座墓碑上刻了一個名字。」
方靈輕道:「什麼名字?」
俞大猷道:「我當時也甚覺奇怪的一個名字,你們去看看便知道了。」
長明山,三面環水,唯有東面山腳下有一處村落,聚集著數十戶百姓人家。兩日後,危蘭與方靈輕到達此地,還未上山,便先向山腳邊的這些村民詢問,可知道山上的那片墳墓群,埋葬的都是何人?
卻不想這些村民無一例外,紛紛說山上所葬的俱是英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