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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靈輕道:「好,那你把藥方寫出來。」
鍾離白道:「但這兒沒有紙筆啊。」
方靈輕道:「你跟我走。」
危蘭忽道:「等一下。」她適才一直默默運功調息,此時已將毒暫時壓住,只是臉色越發蒼白,緩緩往前走了幾步,又道:「解藥不在你的身上,那奚珏呢?奚珏她如今在哪裡?」
鍾離白道:「她……她在這兒的一間密室里。」
危蘭道:「這間屋子的密室嗎?」
鍾離白道:「不不不,是隔壁屋子。」
危蘭道:「好,你先帶我們去那間密室。」
鍾離白立刻答應,而方靈輕倏地拔出腰間無拘劍,長劍架上了他的脖子,讓他在前帶路。片刻之後,他們便走到了隔壁的小屋之中,鍾離白按動牆上機紐,霍然只聽「咔嚓」一聲,旁邊一面牆壁徐徐開啟,一條狹窄的通道出現在危蘭和方靈輕的眼前。
密道里並無燈火,幽幽暗暗,只隱約能夠感覺到它極長極深,不知何處才到盡頭。
方靈輕道:「人呢?」
鍾離白道:「要走過這條通道才是密室,奚珏就在那裡面。」
方靈輕一聽他此言,便知他十有八九又在耍花樣。不過,倘若奚珏果真被關在裡面,她們不去救人,豈不是害了一條性命?她思考片晌,遂道:「蘭姐姐,你在這裡休息,我和他一起進去看看。」
危蘭本不願方靈輕獨自赴險,但轉念一想,假如這密道里真有什麼機關,此時此刻的自己與方靈輕一同進入,非但幫不了方靈輕的忙,還會讓她分心牽掛,頷首道:「你小心一些。」
方靈輕點點頭,依然手持長劍,架著鍾離白的脖頸,讓他走在前面,她則跟在後面,走了約莫有六七步,鍾離白的右腳陡然在某塊地板上一踩,登時只聽利箭破空之聲響起,聲聲不絕於耳。
卻非密道里射出的利箭。
方靈輕回頭一看,外面的那間屋子,四周牆壁竟皆是機關,鋒銳的長箭源源不斷地射向危蘭一個人,儘管危蘭始終保持著警惕,隨時隨地處於戰鬥狀態之中,剛聽見第一聲異響,便已揮出一片劍光,但劍光每斬斷一批箭,她四肢百骸的疼痛就更增加了一分,她的輕功很難施展,從她所站的位置到門外院落那麼短的距離也很難衝出去。
方靈輕見狀心頭一窒,手中長劍直接在鍾離白的身上劃開一道口子,雖並不致命,可鮮血驀地湧出,也讓鍾離白疼得皺起眉頭。
「讓外面的機關都停下!」
鍾離白咬緊牙關,道:「靈輕妹妹,你還是殺了我吧,就讓我和你的朋友一起死。」
這句話其實十分冒險。
假若方靈輕對危蘭不夠在意,他的命今天可能真就會交代在這兒。
但鍾離白認識方靈輕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她對一個人如此上心,看到一個人中了毒會如此緊張擔憂,因此他便決定賭一把危蘭在方靈輕心中的地位。
方靈輕曉得自己只要多折磨鍾離白一會兒,遲早能逼鍾離白讓所有機關停止運轉,偏偏危蘭的精力與體力都已支撐不了多久,她也就沒功夫與鍾離白耗太久——若是危蘭出了事,一百個鍾離白的命也換不回來。
她只得點了鍾離白的穴道,轉身施展輕功,要掠向危蘭的那一剎那兒,她心中倏然生起一念,儘管頭也不回,右掌卻猛地往後一拍。
拍中了鍾離白的腦門!
——那是最顯眼的一個部位,衣物無法遮擋的一個部位。
讓方靈輕拍出一個掌印。
且短時間內絕對無法消除的掌印。
旋即,她終於掠到危蘭的身邊,右手持劍,左手揮出掌風,護著危蘭,將利箭一一打落在地。
而與此同時,鍾離白手腳不能再動,卻忽地長嘯一聲,這條秘密通道的大門瞬間合上——原來通道盡頭的密室沒有奚珏,但有數名鍾離白的手下,他們聽見鍾離白的嘯聲,當即按動機關樞紐,關閉密道大門,又以最快速度跑來鍾離白身邊,解開他的穴道。
鍾離白一邊往前而行,欲要離開此地,一邊摸著額頭的掌印,不明白方靈輕此舉何意,思索微時,突然臉色大變。他恨恨地回頭,只覺今日自己吃虧太多,越想越氣,正在這時,密道外的屋子裡仿佛響起一陣嘈雜的人聲。
隔著牆,鍾離白聽不太清。
只隱隱約約感覺似乎又來了許多人?
這些人不可能是他的手下,那就只能是俠道盟的弟子。
他認識方靈輕一事,危蘭好像毫不驚訝,那麼其他的俠道盟的弟子呢?他們會對此感到驚訝嗎?
鍾離白即刻運起內力,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傳到牆外:「靈輕妹妹,我先走了,下次再見。」
原來那間屋子處處都是機關,利箭都落了地,又射出別的暗器,方靈輕一腳踢飛一枚鐵蒺藜,正好將那枚鐵蒺藜踢到了開啟密道大門的機紐位置之上,但密門仍然緊閉,紋絲不動。
她略一思索,心忖控制機關的總消息應該在密道之內,遂欲護著危蘭先離開這間屋子,只是危蘭擔心鍾離白這一跑,她們要想再救奚珏,那便更加困難了。方靈輕也明白解危蘭所中之毒的解藥還著落在鍾離白的身上,問了危蘭一句:
「你真的還能支撐得住?」
這兩年來,但凡有空閒時候,危蘭總會與方靈輕抓緊時間修練六合內功,而危蘭的心思純淨,無論修習任何內功的進展都比一般人更快,現如今她的內力修為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名次的,是以儘管銀針所淬之毒十分兇猛,她仍是強行把它壓了下去,又強行逼迫自己打起精神,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