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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草木之中,前方某處建了一座僻靜小院,門外有多人把守。
危蘭問道:「院裡也有這麼多人嗎?」
方靈輕道:「這你放心,只要我爹爹不在,院裡就不會有除了我娘以外的第二個人。我娘她不喜歡見我爹的那些手下,所以平常沒什麼事的情況下,這些人自然不敢隨便進這座院子。」
但要進入這座院子也不是一件容易事,造極峰里處處是殺機,方索寥擔心妻子安危,只怕什麼時候秋眠花或上官震、鍾離白派人將雲宛遙擄走作為人質威脅於他,他特地選了好幾十位武功高強的屏翳堂弟子每日輪流守在這院子外面。
因此即使是危蘭與方靈輕,也做不到悄無聲息地進入院中而不被發現。
然而方靈輕早就有了計劃準備,低聲與危蘭說了兩句話,旋即兩人縱身一掠,掠到了此地附近一株參天大樹的枝杈上。
這也是附近最高的一株樹,兩人蹲在樹上,微微低下頭,放眼望去,便能清楚地望見那座院子裡的情況情景。方靈輕又從佩囊里摸出一個紙團,她早在破廟裡就已寫了字的紙團,雙指微屈,當即以攬月指的指將這紙團彈入了院中的一個花盆裡。
她知道,那是母親最喜歡的一盆花,每日母親總要來看它幾次,親自給它澆水,修剪枝葉。
果不其然,又過了約莫一盞茶時間,一名相貌溫婉的婦人緩步走了出來,目光望了望四周的花木香草,隨即走到了那盆花的面前,忽地發現盆中竟有一個紙團,心中一奇,打開一看,臉色頓時大變,想了一會兒,便出了院子,來到院門口。
「夫人,你這就是要去哪兒?」
「我待得有些悶了,想在山裡走走。」
在造極峰的這麼多年,她始終把自己關在屋院裡,從來不喜歡出門,是以眾人聽見此言有些奇怪,但還是不敢違背她的命令,又怕她遇到危險,自然一大半人都跟在了她的身後。
院子附近的守衛瞬間鬆懈了不少,危方二人即刻施展輕功,從樹上一躍,直接躍到了院中。
院裡共有兩間相連的屋子,一間是佛堂,一間是臥房,方靈輕進了臥房,再將門關上,目光遂向四周望了望,屋內的擺設仍與從前一樣,幾乎沒有變化,讓她不禁憶起許多的少年舊事,眉目間浮現出幾縷愁思。
她緩緩邁步,走到一張素琴旁,觸摸了一下琴弦。
危蘭輕聲問道:「伯母會彈琴嗎?」
方靈輕搖首道:「聽我娘說,這是舅舅的琴。本來舅舅曾經答應要親自教她彈琴的,可才教到一半,我娘便認識了我爹,再後來……所以我娘將這張琴帶回了造極峰,卻也從此不想再學琴。」
危蘭道:「你舅舅?」
方靈輕道:「是我娘的兄長,聽我娘說他名喚雲志遠。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娘以前常常跟我說起她家裡的人與事,我真沒有哪一個親戚叫做雲興逸的。」
危蘭淡淡笑了笑,剛要說話,忽聽身後「吱呀」一聲。
房門被推開,方靈輕回過頭去,便見雲宛遙佇立在門口,看著她似乎有些呆了。她雙眼瞬間止不住地有些酸,驀地撲到了母親的懷裡,哽咽著叫了一聲:「娘……」
雲宛遙這才相信自己真的看見了女兒,撫摸著她的頭髮,道:「你怎麼回來了?」
方靈輕抬首抹了一下眼淚,又露出笑容,道:「我來看您啊。娘,我有好久好久沒看見您了,我好想您的。」
雲宛遙也微微笑了一笑,仔細端詳起女兒的面容,見她眉間已沒有了從前的稚氣,又是欣慰又是難過,正要問問她的近況,忽地想起一事,道:「你還是快些下山吧,萬一……萬一被你爹爹發現了。」
方靈輕道:「沒關係的,我這次回來本來就打算先看看您,再去見我爹爹。」
雲宛遙奇道:「你見你爹做什麼?你之前不是說你不想再待在造極峰了嗎?要是你爹曉得你回來了,恐怕……」
方靈輕莞爾一笑,隨即略一沉吟,反問道:「娘,您喜歡造極峰嗎?」
雲宛遙的臉色漸漸沉下來,默然片刻,搖搖頭。
方靈輕道:「可是哀牢山的風景卻很漂亮。娘,您在造極峰住了這麼多年前,但一直待在這座院子,從來不曾好好瞧過山上的風景吧?如果有朝一日,我能讓造極峰不再是邪派魔教,您便不會討厭這個地方了。」
雲宛遙聽不懂她的話,狐疑道:「這……這如何可能?」
時間緊迫,方靈輕也不便過多解釋,又與母親說起了別的體己話,說了一會兒,她自然又介紹起了一旁的危蘭,且猶豫著要不要在今日告訴母親自己與危蘭的關係。豈料她還未考慮好,雲宛遙遽然主動發了話。
「輕輕,你先去院子裡待一會兒,我和危姑娘談幾句話。」
方靈輕微愕道:「您要和她談什麼?」
雲宛遙笑道:「你擔心什麼?我知道危姑娘是你的朋友。」
方靈輕躊躇須臾,點點頭道了一聲:「好吧。」便轉身出了門,離開了這間屋子。
危蘭亦有些不解,上前向雲宛遙行了一禮,問道:「不知伯母想和我談什麼?」
雲宛遙微笑道:「之前我見過你,所以回去之後我便打聽了一下你的名字,才知道原來你是江湖上有名的俠女。我想……我想問問你,輕輕這幾年都跟你在一起嗎?你能和我說說她這幾年的情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