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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若困在這裡會餓死,難道權九寒不會?
至少,這附近有人來給他送過食物,且十有八九便是將權九寒關押在此處之人。
頃刻間,留經略下定了決心,低聲道了一句:「謝師妹。」
若是在往日,謝憐草絕對不可能理會一個外人,可留榮才救了她的命,她無法再對留家堡的弟子冷漠,抬首看了留經略一眼。
留經略道:「你別動。」出聲的同時,霍然握住謝憐草的右手,謝憐草怔了一怔,果然沒有出招抵抗,留經略已將她手裡的鑰匙奪了過來,當即運起疊嶂神功的內力,只聽一聲輕微的「咔嚓」。
停在權九寒的耳里,恍如驚濤駭浪。
他正在與方靈輕說話,沒怎麼關注那些留家子弟,因此直到這時才發現留經略的動作,登時怒上心頭,身形一掠,仿佛一陣黑風似的,只用了一個彈指不到的時間便掠到留經略的面前。留經略急忙搶先出招護住自己,卻根本起不到半點作用,手腕莫名其妙地就被權九寒擒住。
霎時間,留經略聽到自己右手手腕骨頭碎裂的聲音,不由得慘叫了一聲,明白自己的右手必定已經廢了。
而權九寒看著從他手掌心裡落下來的已經碎成了幾片的鑰匙,面色越發地冷厲,雙瞳中卻似有火焰般的怒意,食指一彈,一股無形真氣在瞬息間打進留經略的身體,旋即那股真氣便猶如一條小蛇在留經略的體內亂竄,完全無法忍受的疼痛令他臉上的表情徹底扭曲,他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又一聲的哀嚎。
方靈輕已經起身,站在了權九寒和留經略的身旁,見狀蹙了蹙眉,眼中隱約閃過幾分猶豫,終究是既沒有開口求情,也沒有動手阻止。
在場其餘留家弟子看著眼前情景,卻是悲憤不已,只不過一部分人恐懼於權九寒的武力,還記得留經略剛剛示意過的「切莫輕舉妄動」,另外少部分人向來與留經略交好,此時氣得幾乎肝膽俱裂,顧不得自己絕對不是權九寒的對手,再次陡然朝著權九寒撲去!
——無非就是一死,也要好過受這樣的恥辱!
權九寒冷笑轉身,漫不經心地揮了一掌。
要殺光這些人,對於他而言極為容易,然而他被困在這華鎣山中,寂寞了整整十年,今日總算來了一群俠道盟的廢物東西,倘若現在就直接殺光,今後他又折磨誰去?
因此他這一掌並沒有使出十分功力,但已足夠把所有朝著他撲過來的人打成癱瘓,不能動彈。
豈料就在此刻,方靈輕終於出掌,卻不似權九寒那般輕輕鬆鬆地只出了一隻手,方靈輕是雙掌齊出,全部內力無所保留,恍若流水般立刻涌了過去,這才抵住了權九寒的掌勁。
權九寒目光微動,心內微震。
剛才方靈輕展露出的武功令他讚賞,現在方靈輕展露出的武功則令他驚疑。
按時間推算,這孩子今年大概只有二十歲吧?儘管比起現如今的自己,她遠遠不如,可比起二十歲時的自己,她可是強了太多。
權九寒有心要試一試她的功夫究竟修煉到了何種程度,便依然不使全力,只施展出最最精妙的掌法招式,哪知道方靈輕反而不再出招,收回雙掌。
權九寒的右手驀地就抓住了方靈輕的脖子,冷冷道:「為什麼不動手了?」
方靈輕道:「屬下……屬下怎敢與峰主交手……」
權九寒道:「你不敢?你兩次三番要救他們,倒是敢得很啊。」
若非他在適才已通過他詢問的幾個問題確定了此女的的確確是方索寥的女兒方靈輕,他定會懷疑她是否是造極峰的叛徒。
但她既是方索寥的女兒,權九寒不認為她會和俠道盟有勾結,卻還是氣憤她的肆意妄為,捏住她脖子的那隻手掌有意地收緊。
方靈輕只覺要喘不過氣來:「峰、峰主……容稟……」
權九寒盯了一會兒她的眼睛,欣賞了一會兒她臉上痛苦的神情,五指才終於稍微鬆了松,道:「說!」
方靈輕這才能喘上一口氣,緩了有片刻,遂道:「屬下雖已有十年不曾見過峰主,但對於峰主的教誨從來不敢忘記。屬下還記得,十多年前您曾對上官尊使說過一句話……」
權九寒道:「哦?我那時說過什麼?」
方靈輕道:「您說,若想要徹底打敗俠道盟,武功固然重要,可也絕不能缺少頭腦智慧。不然,單單靠殺人,是不能夠號令天下武林的……」
她頓了須臾,只覺權九寒的目光盯在自己的身上,如芒在背,她悄悄地握緊了雙拳,接著試探地道:「峰主這麼多年沒回造極峰,可能……已不太清楚如今本教與俠道盟所發生的一些事吧?這些人對於本教,尚有大用處。」
權九寒道:「什麼大用處?」
方靈輕道:「這件事說來話長。」她瞧了瞧身後的人,再道:「峰主如果信得過屬下,能不能換個地方……」
在剛剛的千鈞一髮之際,方靈輕來不及詳細考慮,不得已先出手救下那數名留家弟子——也算是她報答留榮捨身相救謝憐草的恩情。但說老實話,她目前還沒能編造出一個妥當的、至少不讓權九寒起疑的謊言,只能儘量拖延時間。
權九寒略一沉吟,轉移了話鋒道:「洞口的石門已經關上了?」
方靈輕道:「是,我們在進門之時,不小心踩到了某處機關,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