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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教化
在這之前, 危蘭雖敬佩聶陽鈞的人品,但對他的固執偏見,總是有些埋怨不滿, 直到聽此時聽完了他的講述,她突然能夠理解聶陽鈞。
哪怕是聖人, 在遭遇了這種事情以後,也不能要求他對造極峰的人有什麼好態度。
況且,聶陽鈞的所作所為也不完全算是遷怒。
普通弟子且不論, 造極峰的那些高手有哪個不是惡貫滿盈之輩呢?方靈輕本就是造極峰的特殊例外。
二百多年來的特殊例外。
危蘭想了一想, 遂點頭道:「聶幫主說得不錯。」
聶陽鈞之所以在今日講述往事,確有勸告危蘭之意, 但危蘭豈是那麼容易就勸得動的人?他聽危蘭此言, 反而愣住了,狐疑地道:「哦?你真的這麼想?」
危蘭道:「一個人剛剛出生, 既不會說話, 又不會認字, 世間種種道理更是半點不懂,自然須得有人對其教導。我聽輕輕說過,造極峰培養殺手的方式很是殘忍, 那些在造極峰長大的孤兒不但動輒得咎受罰,同伴之間有時不得已還會互相殘殺,任何人在那種環境裡長大,都必須心狠手辣,而真正溫良恭儉讓之人, 在那種環境裡則根本活不下去。」
她說著頓了頓, 倏地感到一陣慶幸, 道:「不過, 輕輕的身世倒和那些人不一樣。」
聶陽鈞道:「是,她並非孤兒,當然和秋眠花不同,但她的父親是什麼人?難道還會教她是非善惡不成?她自然用不著和別人互相殘殺,她是殺人的,而非被人殺的。」
危蘭道:「可她除了父親,還有母親。」
聶陽鈞道:「她母親?」
方索寥的妻子是誰,江湖正道還真沒任何人知道。
危蘭在這間屋子裡幾乎掘地三尺,也沒能發現什麼線索,眉頭皺得更深,轉過身,欲要到隔壁房間繼續搜查,同時用幾句話解釋了方靈輕母親的故事。
聶陽鈞乍一聽,頗感意外,臉上神情變了幾變,還是欲言又止。
陶青珩倒是霍地開口道:「難怪她之前在江湖上行走,自稱姓雲。」
危蘭緊接著道:「但像她那樣的身世,在整個造極峰,也只有這一例而已。所以我剛才說聶幫主的話有道理,之前輕輕跟我講過,現如今的造極峰仍有不少幼童的,或是撿來的孤兒,又或是本就在造極峰出生,那些孩子現在還是白紙一張,什麼都不懂的,然而一旦長大……他們的確不可能成為良善之輩。」
她側過首,看向聶陽鈞問道:「但在他們還沒長大的時候,聶幫主如果見到了他們,會殺他們嗎?」
聶陽鈞也沉著臉色看她,雖並不回答,心中卻有一番計較。
那些孩子固然都是可憐可嘆的,倘若果真在他們還沒長大的時候,便讓他遇見,他自然會像傅道歸收養謝憐草與晏覓星一般,收養那些還沒完全被魔教污染的稚齡孩童,教導他們成為光明坦蕩之人。
然而無論這些孩子的身世遭遇多麼令人唏噓惋惜,但凡他們長大,再讓他遇見,他也會毫不留情除去他們。
細細想來,這似乎確實有些矛盾。
危蘭半晌沒等他說話,但見他神色,微微笑道:「我已明白聶幫主的答案。無論是誰做了惡事,就須得付出代價,此乃天經地義的事,正如荀子之言『教而不誅;則奸民不懲』。只不過荀子這話則還有前面一句『不教而誅,則刑繁而邪不勝』,因此顧長老曾經決心教化飛廉堂的弟子們,若真能成功,倒是一件大功德。」
「教也好,誅也罷,若是為了同一個目的,並不矛盾。只可惜,當年秋眠花與顧長老想的似乎並不一樣。但方姑娘不同,她——」
危蘭的話還沒有說完。
才說到一半,她已走出此屋,來到隔壁的石室,牆壁上所懸掛著的六幅畫像映入她的眼帘,令她驀地一怔。
也令聶陽鈞與陶青珩的臉上同時浮現出詫異的神色。
儘管之前李良欽以掌力打開所有石屋大門的那一瞬間,他們就已隱約看到了此屋中似乎掛著幾幅畫像,只不過這兒的光線實在太過昏暗,那畫上畫的究竟是什麼,他們都看不太清,便也沒有在意。
終於,他們進了這間屋子,手中的燭火瞬間照亮牆壁上的畫像,李良欽看了看他們三人驚奇的眼神,沉吟道:
「這六幅已經掛在此地有許多年,我始終不知畫中之人究竟都是何人。如今看來,看來你們都認識?」
聶陽鈞依然盯著其中一幅女子畫像,頷首道:「此乃兩百餘年前我挽瀾幫的幫主溫昭晴。」
李良欽恍然道:「那麼,若老朽沒有猜錯,還有兩人是兩百餘年前危門的門主危行歌,與渺宇觀的掌觀徐載物?」
危蘭與陶青珩皆點了點頭。
聶陽鈞想了一想,又指著另外一男一女兩幅畫像道:「此人乃是留家堡當時的堡主留斐然,這位則是如玉山莊曾經的莊主郁景屏。我在留家堡與如玉山莊做客之時,見過差不多的畫像。」
陶青珩道:「那還有一個人是誰啊?」
李良欽道:「造極峰的第一代峰主商霓雁。」
聶陽鈞道:「權九寒說的?」
李良欽道:「不錯。」
危蘭沉思道:「所以輕輕必定也認識她……而謝師妹和晏師弟還有留家堡的人則必定是認識徐載物與留斐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