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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蘭道:「便是剛才眾人說的沙鷹?」
關馳景道:「是,也因為這個緣故,當他聽到趙文元生病告假的蹊蹺消息之後,就開始懷疑是不是沙鷹暴露了紫衣社的秘密。所以,他才會向各地分社傳遞了消息,令眾人暫時避一避。而我和五妹覺得在南京實在查不出什麼,便乾脆跟蹤起了他派的人。」
危蘭道:「看來他一開始也並不知道趙文元落到了錦衣衛的手裡?」
關馳景道:「他不知道,因此他只有一點擔心,並未過多憂慮,只是為了謹慎起見,才讓紫衣社的手下們暫避風頭,他自己還繼續待在南京。可是他派去的人在路上卻聽說一件事,錦衣衛的指揮使陸炳在最近到了徽州——危師妹,這是不是真的?」
危蘭頜首道:「是。」
關馳景道:「那陸炳的身份尊貴,他一舉一動都極為引人注目,是以他到了徽州的消息也很快傳了出來,不少人再聯想到之前趙文元告病假的蹊蹺,便懷疑是錦衣衛抓捕了趙文元。這下子盧通海派遣的那人急了,但他已經走在了半路上,沒法回去詢問盧通海該如何是好,只得召集眾人在松江聚會,準備群策群力。但事出突然,他們這次的聚會也倉促得很,我和我五妹跟蹤那人到了松江,悄悄綁了兩名紫衣社成員,拿了他們的印章,很容易就混了進來,居然看到了你和雲姑娘。」
危蘭聞言莞爾一笑,再次望向周圍一條條船,以及船上舉著火把的眾人。
一旦群龍無首。
這些人竟都成了烏合之眾。
關馳景接著道:「不過我跟你說的這些事呢,都不是最重要的。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他突然又沒了聲音。
危蘭也不再追問,她和關馳景一樣,此刻的注意力都被前方的戰鬥所吸引。
方靈輕和蕭雨歇的過招突然又變得激烈了起來。
而這個驟然間生起的「變」源於方靈輕。
方靈輕不知道對面劍客的真實身份,只當對方真是紫衣社的高手,不免有些擔憂,又琢磨了好半晌,心道自己的掌法虛招多過實招,甚是繁複奇詭,而對方的劍法又十分周密,劍光密不透風,都不像危蘭的武功那樣有著一往無前的凜然,要分出勝負需要不短的時間。
她不覺得自己會輸,只是擔心倘若等到天快亮了,她才能贏下這場戰鬥,在場的紫衣社成員卻害怕天亮被人發現,提前跑了怎麼辦?
她和危蘭欲再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又不知得費多少功夫。
方靈輕想要儘快結束戰鬥。
平心而論,徹查紫衣社是她很願意做的一件事,是沒有人逼迫她、她自己發自內心必須完成的一件事,也算是她如今的一個目標,她便決定不再與對方兜圈子,再拼一把。
心念轉動間,她飛身一躍,又是一番猛烈攻擊,而每次掌到中途,就驟然變招,向著對方最意想不到的方向發起襲擊。
蕭雨歇千急百忙之施展出一記「踏虛步」,倏地繞到方靈輕身側,旋即長劍劃為弧形,劍風浩蕩,先守再攻,且攻擊的速度也變得快了許多。
因為方靈輕出掌的速度快了。
另一方就慢不下來。
然而「快」的同時,危險自然也逐漸增加。
蕭雨歇雖然打得相當痛快,但見對方招招不留情,自己也只能施展全力,不禁擔心萬一待會兒她們其中一人受了傷——無論是誰受了傷,那可都不是好事。
尤其是方靈輕下一瞬驀地騰空躍起,身體瞬間倒轉,雙掌向她頭頂襲來的招數,果真是出其不意,驚險非常。蕭雨歇若不想自己被一掌打死,那就只有不得已使出狠招,長劍挑向方靈輕的手腕。
這一劍她不敢用十成功力,是怕倘若真的刺中對方手腕,會令對方的右手廢掉。然而就算僅僅兩成的功力,如果刺中了對方手腕,還是會令對方的右手受一點點小傷。
幸好方靈輕的眼力佳,輕功也極俊,雙掌微微一個變動,恍若白鳥揮動羽翼,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過了那記劍招!
蕭雨歇鬆了一口氣。
在不遠處密切關注她們戰鬥的危蘭和關馳景也鬆了一口氣,沒有發出握在手裡的、隨時準備阻止她們繼續打下去的暗器。
蕭雨歇趁著這時低聲道了一句:「看來我們不必再打了,我——」
這句話尚未說完。
方靈輕遽然笑了一下,仍是頭朝下的姿勢,仿佛就要落入江中。
而最先觸碰到江水波浪的,乃是她的一雙手。
電光石火之間,她力貫雙掌,掌氣登時推動洶湧波浪,但見大片的江水翻湧而起,朝著蕭雨歇襲去!
這一招,蕭雨歇更是萬萬想不到,她當下橫劍一揮,一招「運轉乾坤」破開巨浪,然則瞬間之後,一道影子已然掠到了她的身側,併攏的兩指點上了她的胸前。
方靈輕看著她,笑得更是愉悅。
蕭雨歇面無表情,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間也展開了容顏,灑脫一笑,壓著聲音道:「我師兄說,你是當今武林年輕一輩里的佼佼者,武功應該與我不相上下。如今看來,他說錯了,你贏了我。」
方靈輕聽她此言,心念微動,浮現出一個猜想,道:「承讓承讓,你的武功是很好,好幾次我若是不夠小心,也有可能輸在你的劍下。你的師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