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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和方姑娘認識的時候便知道。」
這話的語氣輕描淡寫,卻令眾人瞬間傻了眼,好一會兒都鴉雀無聲。
「危堂主你……你……」又過良久,才有幾個人結結巴巴、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既然早就知道,那為什麼還……」
危蘭平靜地道:「為什麼還和方姑娘相交?在下交朋友,一來看對方的人品是否磊落,二來看對方的志趣是否與我相投。方姑娘的品行如何,這兩年多來她在江湖上做了哪些俠義之事,諸位有目共睹。至於她的出身,剛剛她已向諸位解釋了一遍,還需要我再解釋第二遍嗎?」
原來適才危蘭剛到釣魚城護國寺之時,正是方靈輕與留鶴山交手之時,她先悄悄找到了祁雙,聽祁雙說了護國寺內所發生的所有事情經過。
現如今危蘭在俠道盟中的威望幾乎不下於五派掌門人,江湖群豪見她竟為方靈輕做擔保,震驚過後,倒有一半人不再對著方靈輕喊打喊殺,低頭思索了起來。
聶陽鈞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終搖搖頭,只嘆了一口氣。
留鶴山自輸在了方靈輕的手裡,甚覺恥辱,臉色難看至極,這會兒哪裡還願意再開口出聲?
半晌,竟是剛剛站出來要與方靈輕進行第三場戰鬥的中年人,道:「既然如此,危堂主為何不早些把這件事說出來?反正方姑娘她已經改邪歸正,你早些說出來,江湖上的朋友們也好共同監督於她,調查她所言的真假,不是嗎?難不成你還害怕我們不分青紅皂白,就要直接殺了她?」
不少人跟著點頭附和。
危蘭還真是擔心這一點,可這樣的真實想法不能說出口,遂道:「我不是怕諸位江湖同道,而是怕造極峰。」
「造極峰?」
危蘭頷首道:「造極峰的確是魔教,其中的確多是十惡不赦之徒不假,而方姑娘既已不願再和那些惡徒同流合污,你們認為那些惡徒知道此事之後,會放過她嗎?」
此言有理,眾人又是一怔。
危蘭繼續道:「其實要說我和方姑娘之前從來不曾騙過諸位,倒也不對。至少有一件事,當初我和方姑娘說了慌。造極峰滕六堂的魔頭袁絕麟,並非是我所殺,我當時只是對付了袁絕麟的數名手下,真正為江湖武林除去這個大害的,乃是方靈輕姑娘。而我與方姑娘那時之所以有所欺瞞,便是因為擔心造極峰里的其他魔頭會查明了方姑娘的身份,會對她下追殺令。」
至於現在,羲和望舒雙使都已知曉了雲青與方靈輕便是同一人,危蘭重提此事真相,那就已無所謂。
這袁絕麟之死,對於武林正道而言,乃是近些年來最大的一件喜事。且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危蘭在江湖上的威望與日俱增,誰料她今日卻告訴大家,當年真正殺死這個魔頭的另有其人。
還是魔教里的一位「妖女」。
這可令眾人越來越茫然不知所措。
不過方靈輕連留鶴山都能贏得了,倒是沒人懷疑她殺死袁絕麟的實力。
可是仍有人懷疑她殺死袁絕麟的目的。
「誰不知道魔教里的那幾個妖人這幾年勾心鬥角的,他們互相殘殺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屏翳堂和滕六堂可是對頭,就算袁絕麟真是方靈輕所殺,她究竟是為了什麼緣故殺他,那可就說不準了。」
危蘭道:「諸位所疑,不是沒有道理。那麼不知諸位認為,這一次方姑娘對付鍾離白又是為了什麼呢?」
她視線忽然轉向施鳴野,問道:「施師兄,我聽說,你們之所以知道了方姑娘的身份,是因為地黃門的兄弟抓到了一名望舒旗的弟子,他在臨死前說出了方姑娘是魔教中人?」
施鳴野道:「是。」
危蘭道:「如果方姑娘不是為了救出奚珏,便不會主動尋找線索,主動尋找鍾離白的下落,也就不會與鍾離白見面,更不會讓鍾離白髮現她和雲青乃是同一人,那名望舒旗弟子又怎麼向我們告發她呢?」
眾人聽罷大驚,將信將疑,紛紛向施鳴野詢問,此事是真?
施鳴野本要立即回答,倏然想到聶陽鈞對魔教的仇恨,先低聲向聶陽鈞問道:「師父……」
聶陽鈞截道:「你這么小聲說話幹什麼?是真是假,你如實告訴給江湖上朋友們。」
施鳴野朗聲道:「是,危堂主所言不假,之前有關鍾離白的下落線索,還是危堂主和方姑娘給我們挽瀾幫傳遞的消息。」
這下子,江湖群豪再度無言以對。
偏偏極少數人,本就對危蘭有所不滿的極少數人,無論危蘭和方靈輕說了什麼壓根不重要,他們只會嚷道:「可鍾離白不是還沒抓到嗎?危堂主你處處為一個魔教妖女辯解,我們又怎麼能完全相信你,誰知道你是不是背叛了俠道盟——」
這話才說了一半,竟是犯了眾怒,惹得許多敬重危蘭的江湖人士不悅。
要知除了五大派之外,俠道聯合盟中不少其他門派,此刻亦在護國寺內。而自從菁莪堂解散,這一年來,這些本不起眼的小門小派漸漸都有了發展的機會,豈能不知這該歸功於誰?
江湖風波雖多雖惡,卻依然永遠不乏滿懷熱血之人,他們當即與說話的人爭吵了起來。
危蘭待爭執聲逐漸平息,這才又笑道:「在下出身荊楚危門,在諸位的眼裡,危門應該還算得上是名門正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