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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的江湖,早已不是幾年前的那個江湖。
陸炳如危蘭所言,仔細地聽了一會兒樓下大堂的客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半晌道:「你們倒確實做了不少事。」
方靈輕笑道:「既然要合作,我們當然得讓陸指揮使看到我們的誠意。」
陸炳若有所思一會兒,繼續觀察起那些客人們的種種反應,突然一笑道:「當年蒙元鐵騎奪得我漢家天下,從此天下百姓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卻並無太多人反抗。直到紅巾軍舉起義旗,九州各地響應的百姓居然數不勝數,如此看來,有些事情只須有一個契機,有幾個領頭人,倒是很快便能震動山海。」
何況,這江湖人士本就比普通百姓更有反骨。
但危蘭想了一想,卻搖搖頭道:「這些年來本盟五大派的弟子確實做了不少仗勢欺人之事,早已不是當初一心一意為了天下蒼生奔波的俠義君子,但……他們倒也還不至於像蒙元朝廷那般倒行逆施,殘害百姓,陸指揮使舉的這個例子……恕危蘭不能苟同。」
陸炳打量了她片刻,道:「不錯,畢竟五大派里還有你。」
危蘭微笑道:「不止是我。不說別的,這齣戲的著者也是一樣。」
陸炳狐疑道:「哦?那琢冰居士也是你們俠道盟的人?」
危蘭頷首道:「是,她也是俠道盟五大派之一的弟子,是我們的朋友。」
陸炳確實沒有想到,這俠道盟里甘願放棄自己地位權力的五大派弟子竟然還真不止危蘭一人,他一愣,又思索了一會兒,遂鄭重向危蘭、方靈輕問起了她們接下來的計劃。三人商討得極為認真細緻,直到半個多時辰過去,樓下的戲已唱到尾聲,他們這才漸漸談妥一切。
隨後,陸炳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裳,剛走出兩步,突然又停下步來,回首笑道:「本官方才提起蒙元朝廷,是因為想起了最近江湖上的一個傳聞。」
危蘭點點頭道:「我曉得陸指揮使說的是何事。」
陸炳目光移動,看向方靈輕道:「方姑娘,現在是應該這麼稱呼你吧?此事真相,你可知道?」
方靈輕托著腮道:「我雖然確是造極峰的人,可這事都過了兩百多年了,我怎麼可能清楚?所以我和蘭姐姐也正在查。」
陸炳道:「查出結果了嗎?」
方靈輕道:「哪有那麼快?不過線索倒是有了。」
陸炳道:「哦?」
方靈輕笑道:「是一個朋友找出的線索,具體情況,我們還得問問她。如果陸指揮使好奇,那就請你再等等,遲早有一天江湖上正邪兩道都會知道,那麼到時候陸指揮使你自然也會知道。」
陸炳沉吟少頃,不再說什麼,飄然而去。
很快,危蘭與方靈輕便望不見他的背影,但她們兩人卻仍未起身離開,繼續坐在原處閒談說話,不過一會兒,只見樓梯處走上來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與兩名總角年紀的孩童,看見她們笑了笑,腳步向著她們走來,拱手喚了一聲:
「危師姐,方師姐。」
危蘭與方靈輕這才立刻起身,與對面的少年與孩童見禮招呼。
旋即,方靈輕又疑惑道:「怎麼是你們?前兩天我們收到的可是江師姐的信。」
陶青珩道:「我二姐忙著呢,沒辦法,只能托我來找你們了。」
方靈輕道:「是你們也一樣。你們來得正好,我和蘭姐姐有話要與你們說。」
陶青珩點點頭道:「那你們先說。」
危蘭道:「去年我們和藺師兄、江師姐商量著是否在江湖上辦些小報,這事他們應該也已經告訴你們了?」
用傳奇話本引導江湖群豪的方法,終究是有些太過迂迴。先前危方二人與藺遠照、江濯雪閒聊之際,遽然想起,這自古及今朝廷官府都會有一種邸報,主要記錄皇帝諭旨與官員奏議以及各種朝政大事,抄送給朝野上下各大官員知曉,尤其是在本朝,甚至還設立了通政司專門負責邸報事務。
那麼江湖武林之中,為何不可有同樣類型的小報?明面上是記錄江湖最近所發生各種大事,實則她們便可以時不時寫幾篇文章論述武林形勢,漸漸地在江湖群豪的心裡種下一顆種子。
正好,江濯雪如今已成為俠道盟天玄門的門主,而天玄門的職責本就是打探收集江湖消息,便由她負責辦理髮行此報,最合適不過。
只不過大明朝廷雖允許民間自辦報房,但管理極為嚴格,因此今日她們與陸炳所談的合作計劃里,便包括了此事。陸炳思索半晌過後,點頭言道,若她們所辦的小報只談江湖武林事,而不妄論朝廷政務,他便可以答應她們的要求。
此時聽完危蘭所言,陶青珩也想了一想,便點頭道:「過些天,待我見到二姐之後,就把這事告訴她。」
方靈輕笑道:「好,那我們的話講完了,現在該我們聽你說了。」
陶青珩亦笑道:「你們聽說過徐佑這個名字嗎?」
危蘭道:「略有耳聞,此人極擅鑑賞書畫以及其他古物,任何名家字畫與前朝舊物,只要經他法眼一觀,他就能立即判斷真假與來歷。」
方靈輕道:「而且,前些日子悟塵大師的遺物出現在了民間,被不少文人墨客看過,他也是其中之一。也正是他,親口斷定那本冊子裡的所有文字,都絕對是悟塵大師的筆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