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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衿似乎頗為訝異地道:「危堂主怎麼會知道……我那天跟危懷安說了這個消息?」
方靈輕道:「這你別管,你只須回答蘭姐姐剛才的問題——飛廉堂教眾行蹤隱秘,他們藏身的地方,怎會讓你曉得?」
她們的話題竟突然轉移到了魔教飛廉堂,蒼若在悲傷之餘,也感到一絲詫異,聽起了霍子衿的解釋。
霍子衿沉吟少頃,遂道:「前不久我來揚州的途中,因為無意中撞破了飛廉堂的幾名妖人在殺一位無辜百姓,那伙妖人自然不能放過我,但他們擒住我之後,大概因為我也是俠道盟中人,便沒著急殺我,路上一直問我關於俠道盟的事情。我只好敷衍著他們,期間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他們是要前往揚州,而且目的地就是興宜街和建常街那一帶。又過許久,我被他們帶著到了一家客棧,我終於尋到一個機會,想辦法衝破了被封的穴道,隨後在客棧中製造了一場大混戰,這才趁亂逃走。」
方靈輕聽罷微挑了一下眉稍,笑道:「你竟然能在飛廉堂的控制之下逃走,看來你的運氣真是不錯。」
霍子衿淡淡一聲苦笑,道:「我的運氣一直很差。若真有好運氣……我從一開始就不會被他們抓住。」
方靈輕道:「但最後,你至少還是平安的,總比那些無辜枉死的人好得多。放心吧,既然蘭姐姐知道了你的事,千里幫的弟子也都會平安的。」
危蘭已走到蒼若的身邊,輕聲問道:「蒼師姐,你現在……」
蒼若喟然道:「我們都說了這麼久了,現在先回去吃飯吧。然後……然後她所說千里幫之事,還要有勞你們烈文堂多費心,不要真的讓她幫中的人出了什麼事。」
危蘭點點頭,隨而鄭重道:「我明白。蒼師姐,這之後你想怎麼做,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說完,四人才又返程往回走,卻非並肩同行,各自離得不近。
唯有危蘭和方靈輕依然是肩挨著肩。
這讓她們說起悄悄話來很是方便。
「蘭姐姐,昨夜霍子衿和危懷安的談話,聽起來不是她受了危懷安脅迫的樣子。」
危蘭道:「這倒不一定。要是十九叔真的用了千里幫威脅她,她有意迎合十九叔,這也不是她的錯。」
方靈輕道:「你說得對。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那她也確實可憐;我只是有些奇怪,怎麼她會選擇在今天把這件事告訴我們。雖然她一來就被我們發現,我們之前說的話,她不可能偷聽得到,但她只要夠聰明,也有可能猜得出來我們避開她的原因。」
危蘭道:「其實要調查她是否有說謊,很簡單。」
方靈輕道:「我知道,我待會兒就去問一問秋阿姨。」
而這一會兒,她們很快到回到了小院,先吃完了午飯,危蘭又陪蒼若說了一陣子話,便與方靈輕帶著霍子衿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危蘭將烈文堂的成員全部召集而來。
院中,樹木蕭索凋零,殘存的木葉隨風而動,白雲在天穹變幻,白霧在半空繚繞。
眾多烈文堂成員則站得筆直,等候堂主吩咐。
而危蘭佇立在她們的面前,開口所說第一件事,既與千里幫無關,也與《蜻蜓記》無關。
卻原來是她早就計劃過的,在今年烈文堂接到的所有案子複查覆審完畢之後,根據堂內眾成員的能力表現,重新安排他們的職務。
前日,因為眾人想去觀樂樓聽戲,危蘭便將此事暫時放了一放。昨日,因為危蘭先去見了郁笙,再見了清和班的班主,最後和方靈輕談了許久話,才又有耽擱。
到了今日,無論如何,她得抽空辦理這件事了。
烈文堂除堂主以外,其餘各大小職務,要以「總管」和「東南西北四判官」最為重要。
一般而言,若不出什麼意外,下一任堂主的人選,就會在這五人當中選擇,因此通常這總管與四判官之職也基本都由五大派的子弟擔任。
譬如說危蘭在曾經還不是烈文堂堂主的時候,便是烈文堂的南判官。
然則今日當她宣布了這總管與四判官的人選之後,卻令在場眾人都大吃了一驚。
總管向懷,東判官祁雙,南判官於原,西判官趙鈴語,北判官莫子平。
唯有趙鈴語乃是挽瀾幫的一名旁系弟子,其餘四人則都出身於俠道盟中的普通幫派。
這自然引起了眾人的竊竊私語,低聲議論。
危蘭早知他們會有如此反應,不管他們私下說了什麼,當下揚聲開口,語音清朗地道:「今年一月,暴風幫與白羽院發生紛爭,由本堂派出祁雙與和荊榆、鄧陽澤三人進行調解處置,這也是本堂今年處理的第一樁江湖事務——」
有第一樁,就有第二樁、第三樁、第四樁、第無數樁。
危蘭語調不急不忙,將烈文堂在今年處理過的每一樁江湖事務,都是由誰和誰來辦的,他們調查和處置的方法,全部娓娓道來,說了很長一段時間。
但她說得動聽,眾人聽了也不覺得無聊。
末了,她稍稍一頓,才接著道:「在本堂為江湖同道們做事,不但武功不能低,也要細心聰慧,更要有一顆慈悲之心。所以我才根據諸位師兄師姐的表現,有此安排。」
「記得前日我們在觀樂樓聽戲,聽到那出元人雜居《陳州糶米》之時,提起蒙元的四等人制,諸位師兄師姐都說這實在太不公平,人不應該有三六九等之分。所以嘛,在本堂,我只會看諸位的品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