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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
——這世上怎麼會有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她猶記得,那一天她仰著頭,問出這句話。
不出意料挨了一頓罵。
唯有危蘭在如今告訴她:
——她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的想法。
她的頭好像沒那麼痛了。
危蘭見方靈輕此時神色複雜,有些擔憂拍了拍她肩膀,柔聲道:「你怎麼了?」
這四個字的語氣恍若青山裡的一汪清泉,洗淨了她的煩躁,終於讓她從回憶里抽離,她睜開眼睛,揚起眉,也展了顏。
然後,她笑道:「我對你很好,也不僅僅是因為你對我好。」
危蘭微微笑了笑道:「還因為什麼?」
方靈輕道:「因為你的話好像都還有點道理,而且從來不逼我一定得聽你的。好吧,就沖你的面子,我可以暫時讓姚寬和沈曼住在我那裡。」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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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藍蛇
造極峰總部雖在滇中哀牢山,卻不代表它在各地沒有隱藏勢力。
廬州城北小延巷,這是一條破舊廢棄的小巷,地面破損,坑窪不平。故而巷子兩旁高槐古柳,森森松柏,枝葉皆無人修剪,任由它們恣意生長,幾乎將一整面石牆都遮住。方靈輕走到一株柳邊,素手拂開柳枝,露出牆壁數塊石磚。
她的手指又分別在三塊不同的石磚上各敲了兩下。
牆在頃刻之間變為一扇門。
門開。
她走了進去,危蘭與姚寬、沈曼自然也跟著她走了進去。
門關。
眼前所見是一座空整潔闊的院落,與三四間閉著門窗的小屋,也有數竿綠竹,青翠可愛。方靈輕將袖中的「弓弦」放到了竹間,讓它自由玩耍,同時只見屋中走出兩個人來——是危蘭曾經見過的,之前跟在方靈輕的手下。他們齊齊向方靈輕行了一禮,旋即不由得看向危蘭等人,眼中露出疑惑。
方靈輕指了指危蘭,道:「她是我的朋友。」
「她」字當然只代表一個人。
「我們有事要談。」方靈輕說完這句又道,「你帶他們去屋子裡吧。」
這個「他們」當然則代表了另兩個人。
辛游等人皺皺眉頭,顯然頗不贊同方靈輕將危門大小姐帶到這裡來的舉動,但也不敢出聲質疑少主,只得領命去了。
方靈輕轉過頭來,衝著危蘭一笑,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危蘭道:「我之前本在思索,能有本事殺得了郁無言的人,必是超一流的高手,當今的江湖不會有多少如此厲害的人物。可現在既知他早已身受重傷,可以殺他的人,範圍就增加了。」
院中翠竹旁有石桌石椅,方靈輕這時已坐於椅上,思索須臾,道:「但我們現在也知道了他前來廬州的目的,那就也能縮小範圍。」
危蘭先抬眼看了會兒正盤桓在竹竿上的「弓弦」,旋即便也坐到了方靈輕身邊的石椅上,道:「如果兇手是衝著折劍錄而殺人,那我只能想出兩類人會如此做。」
方靈輕笑問:「哪兩類的人?」
她想知道,她的猜測,與危蘭的猜測,是否相同。
危蘭道:「據姚寬所言,朝廷在江湖各地都派了親信負責這次『折劍行動』,可除了闕淮湖與嚴彬無功無過,其餘負責人必然會受到朝廷重罰。除非,有誰能將所有遺失的折劍錄重新取回來,他便不但無罪,還能有功。所以,他辦這件事的時候不能讓闕淮湖與嚴彬知道。」
方靈輕點點頭道:「這是有可能的兇手。那還有呢?」
危蘭道:「還有,就是和俠道盟有仇的江湖人。」
方靈輕笑道:「你可以直接說造極峰。」
危蘭道:「造極峰當然和俠道盟有仇,但江湖中也不止造極峰和俠道盟有仇。」
方靈輕道:「但如果最後查出來,兇手確是造極峰中人。你一定會抓他的吧?」
危蘭毫不猶豫地道:「會。」
她說完這個字,又看向方靈輕問道:「你會阻攔我嗎?」
方靈輕也毫不猶疑地道:「不會。」
她見危蘭露出懷疑的神色,笑道:「反正兇手不會是我們屏翳堂的人。所以嘛,你要對付的如果是飛廉堂或豐隆堂,再或者滕六堂,那我還得對你說謝謝,必要時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啊。」
危蘭忍不住一笑,又想了一陣子,忽道:「可是如果有一天,我必須要對付屏翳堂呢?」
方靈輕道:「那我肯定要阻止你啦。」
這種情況的的確確說不準哪一天就會發生。
——若真到了那麼一天,她們彼此必定再不可能做朋友。
關於這點,兩人均心知肚明。
但在那一天還不曾來到的時候,也不必提前煩憂。
危蘭道:「可惜現在沒有更多的線索證明兇手更有可能是哪一方的人。」
方靈輕道:「沈曼不是說,在大火燃燒之時,郁無言曾經自語過一句:『怎麼還沒來?』他這是在說誰還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