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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上官震只是打算將這裡作為一個暫時的藏身之所,免得天明以後,有人尋到絳石谷來打擾, 然而見此情景, 他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這兩個鬼丫頭雖然十分可惡,但頭腦的確聰明, 那個至今無人能破解的謎題, 或許她們能想出破解之法?
於是他立刻就問道:「石壁上的機關,你們能打開嗎?」
危蘭聞言側過頭, 舉著火折照向他, 沉吟少頃, 忽然輕聲一笑,那淡若微風的笑容里竟帶著幾分譏諷之意:「你方才說,你之所以知道此處的地洞, 乃是因為權九寒曾帶你來過一次。可是他告訴了你如何開啟這地洞的洞門,卻不告訴你洞內石壁的機關?」
上官震聽出她語氣里的懷疑,大怒道:「涉及峰主的事,你以為我會像你們一樣胡亂騙人嗎?我說峰主帶我來過這兒,就絕對不會有一句假話。至於這石壁上的機關……峰主沒告訴我, 那當然是因為他也不知道如何破解。」
危蘭迅速與方靈輕互望了一眼, 如此說來, 這地洞便不可能是權九寒所建造, 那麼是否有可能……
她當即試探問道:「可是除了權九寒以外,造極峰里還有誰能夠在此地建造這麼一個秘密地洞,還不被發現?」
上官震只當她是真猜不到,冷冷道:「我還當你聰明,怎麼你也這麼蠢!造極峰創立到如今已有兩百多年,本就不止一個峰主。這個地洞,是我們造極峰的開山祖師商霓雁所建。」
果然如此。
危蘭與方靈輕都沒料到今夜還會有這樣的意外收穫,心中頗感欣喜,面上卻不動聲色,繼續聽他說下去。
「聽說當初商霓雁在死前,特地把她已選定了的下一代峰主叫到了身邊,將這個地洞的存在告訴給了對方,還說就在這個地洞裡隱藏著一個大秘密,只要打開石壁上的機關就能知道。」
「但誰也不曉得商霓雁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又到底要搞些什麼名堂,她竟然不肯把破解機關的方法說出來,反倒說如果破解不了,那就將這個洞穴的位置告訴給第三代峰主,讓他想辦法;可若是第三代峰主仍不能破解,那就又接著告訴給第四代峰主。」
就在上官震說話期間,危蘭將火折吹滅,狹窄的洞穴不見明月星光,登時變得漆黑一片。
饒是上官震目力超過普通人,能看清危蘭與方靈輕的身影,甚至看清她們臉上五官的輪廓,但卻已不能看清她們的神色神情。
危蘭明白,接下來她們大概還要和上官震談上許久的話,或許這一整個夜晚都會待此地,要方靈輕始終裝成一副氣若遊絲、危在旦夕的模樣也頗有些勞累,而如此一來,方靈輕便可稍稍歇上一歇。
旋即,危蘭已回到了方靈輕的身邊坐下。
方靈輕果然放鬆了神色,卻仍偏了偏身子,與危蘭互相依偎在了一起,開口有些虛弱道:「照這麼說,這事一直傳、傳到了權九寒這代,可他仍、仍不能解開石壁上的機關?」
上官震道:「那日峰主之所以帶我來到這個地洞,就是希望我能想出辦法破解這些機關。」
按理說,上官震並非是權九寒選定了造極峰下一代峰主,他完全沒有資格來到這裡,然而權九寒自從在師父的口中聽說了這地洞的存在,對這洞中的所謂秘密已好奇了有十來年,這十多年間他抓了不知多少精通機關術的大師,竟無一人能夠解得開這道百年難題。
沒奈何,權九寒只能夠將這些機關大師一一殺死,再之後忽有一日想到,在許多前人流傳下來的江湖掌故傳聞里,總有一些腦子並不怎麼聰明的傻人反而巧逢奇遇的故事,說不定……上官震便是這樣一個傻人呢?
何況,權九寒相信上官震完全忠誠於自己,即使他發現了這洞裡的秘密,也絕不會起任何異心。
權九寒的希望仍是落了空,上官震一進地洞,呆呆地看了壁上的石塊有許久,始終一頭霧水,滿臉茫然。
但與權九寒一樣,上官震從此也對這秘密產生了強烈的好奇之心。今夜帶方危二人前來此地,乃是無奈之舉,畢竟整個造極峰也唯有此洞絕不會被其他人發現,可若是這兩個鬼丫頭真能夠破解了這道謎題,那便稱得上是意外之喜。
偏偏危蘭與方靈輕聞言以後,半晌都不言語,均陷入沉思之中。
而趁著上官震看不清她們的動作之際,方靈輕忽地抓在危蘭的手掌,在她的掌心寫下兩個字:
——遺言。
商霓雁在死前留下的遺言並不止這一個。危蘭記得方靈輕曾告訴過自己,在通天頂的竹林深處有一座小木屋,乃是商霓雁曾經的起居之所,她早就當眾告誡過造極峰的所有弟子,即使在她死後,任何人都不許拆毀此屋,不許動此屋中的任何物件。
而當危蘭與方靈輕初次進入此屋之時,都在屋中的書案上看到了數本宋遺民的詩文集,她們正想要翻開其中一本《謝疊山集》瞧瞧,屋外卻忽傳來一陣腳步聲,原來是造極峰眾人發現了她們的蹤跡,讓她們迫不得已扔下手中書本,走出了屋子。
但之後不久,方靈輕定計勝過鍾離白與秋眠花等人,成功繼任峰主之位,造極峰的任何地方,她與危蘭都可以出入自由,遂抽空將那木屋裡的所有詩文集全都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
還真發現了一個蹊蹺之處。
難道與這地洞裡的機關有關?兩人細細回憶起了那數本詩文集裡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