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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鴻信道:「不錯,所以我最初很奇怪,不明白事情怎麼就發展到了那種地步。直到後來……郁姑娘私下裡跟我說,當時場面如此混亂,必有不止一人的推波助瀾。」
危蘭道:「郁姑娘?你是說郁箏姑娘?」
留鴻信道:「是她。她還說,那些推波助瀾的人,應該與留冉是一夥的。」
方靈輕道:「這還須她說嗎?難道你自己想不到,留冉當眾自殺,若僅僅是為了替人頂罪,根本沒有必要說那一句『絕無任何幕後主使』,這反而是提醒了大家。」
留鴻信道:「他是想讓留家堡亂起來?」
危蘭思索道:「或許,當初他們殺害留堡主,本就不止一個目的。嫁禍給輕輕的願望落空,他們自然開始了別的行動。」頓了頓,又問道:「之後還發生了別的事嗎?」
留鴻信道:「之後我們忽然發現堡主的遺體變了顏色,似是中了毒的樣子。」
危蘭奇道:「不是說,在留堡主身亡的當天夜裡,你們就已檢查過他的屍體,並無中毒跡象嗎?」
留鴻信道:「大概是因為這毒不一般,聽說它名喚『紫霜散』,是江湖上一種少見的奇毒,會在死者毒發身亡的數日之後,才漸漸顯露。所以……堡主大概是中毒而死。」
這句話的語氣,很有些不確定。
方靈輕遂問道:「大概?是你這麼想,還是其他人這麼想?」
留鴻信苦笑道:「很多人都這麼想。之前我們不認為留冉是兇手,是因為憑他的功夫絕不會是堡主的對手,然而他的拳腳雖普通,醫術卻甚是高明,如果他在私下裡偷偷給堡主下毒,倒不是沒有可能。大家商討了一陣子,便又覺得,或許留冉沒有說謊,兇手確確實實只有他一個人,此案已經了結,我們就……就不必再查下去了。」
方靈輕聞言一愣,不禁好笑,道:「你們留家堡的人這麼一會兒變一個想法?」
留鴻信低下了頭,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愧意,欲言又止。
危蘭見他臉色似乎有異,深深地注視了他許久,倏地肅然道:「是令尊想辦法將風向轉變,然後結案的,對嗎?」
留鴻信道:「我父親絕不會是兇手。」
危蘭道:「不錯,我也不相信令尊會是兇手。但他不願意這件事再繼續牽扯到自己的身上,因此他發現留鶴山身中『紫霜散』之毒,便想要儘快了結此事,免得再起風波。」
留鴻信道:「我對父親說過,萬一還有真兇逍遙法外,豈不是愧對堡主的在天之靈?父親說,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們也可以再在私下裡慢慢調查。」
方靈輕聽他說到這裡,竟噗嗤一聲笑了,道:「既然殺害留鶴山的『真兇』已經認罪伏法,那麼留家堡的下一件大事就是選一位新堡主繼任了。而那位新堡主,只要不出意外,十有八九便是你,對不對?」
留鴻信無聲地動了動唇,不方便說對,卻並未否認。
方靈輕依然笑盈盈地看著他,稱呼了他一聲:「留堡主——」又道:「看來以後留家堡的大事,不再是堡主說了算,而是堡主的父親說了算。」
留鴻信皺起眉,握緊了拳,道:「我……」
方靈輕打斷了他的話,一邊拉起危蘭的手,轉身就走,一邊說道:「死的是你們留家堡的人,本來就與我無關,要不要查,怎麼查,那是你們的事,告辭。」
最後一個字落下之時,她和危蘭已經走得沒影兒。
其實危蘭還有些話想與留鴻信談一談,然則方靈輕既拉住了她的手,她便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只跟著方靈輕的腳步往前行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問:
「你打算去哪兒?」
方靈輕道:「郁箏不是來合州了嗎?我想找個人問問,她現在在哪兒。」
危蘭莞爾道:「你不是說,留老堡主的事與你無關,你不再管嗎?」
方靈輕道:「我找郁箏,跟留鶴山有什麼關係?」
危蘭道:「據留四哥適才所言,郁箏姑娘也在關注這件事。」
方靈輕笑道:「好吧,你說得對,我是準備和郁箏打聽打聽她觀察到的情況。誰讓那真正的兇手,針對的不僅僅是留家堡,還有我呢。」
約莫一炷香時間後,兩人尋訪到郁箏的暫時居所,亦是如玉山莊大部分普通弟子的暫時居所,只不過除郁箏以外,此時此刻幾乎所有人都跑去了護國寺圍觀被擒的權九寒,這會兒此地倒也安靜。
三人會面,簡單地招呼了兩句,方靈輕便問:「你怎麼一個人待在這兒呢?不去外面瞧瞧熱鬧嗎?」
郁箏仍是一身白衣素裳,淡淡道:「我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沒有意思。況且我猜到你們會來找我。」
方靈輕道:「哦?」
郁箏一邊道:「留鶴山的案子,你們不關心嗎?」一邊從自己的懷裡摸出一張紙,遞給了她們。
危蘭見紙上不少人名,道:「這是……?」
郁箏道:「你們跟留鴻信談過了嗎?」
危蘭點點頭。
郁箏道:「那他應該跟你們說過,留冉自盡以後,現場情況便十分混亂,我和幾個姐妹兄弟在一旁觀察了一會兒,找出了一部分有可能在其中推波助瀾之人。」
危蘭沉吟道:「你確定是這些人?」
郁箏道:「我不能完全確定,但他們的嫌疑都不小,所以我又選派了幾個留家的姐妹兄弟,假意與他們接近交好。只是……這個法子並不能在短時間內查出什麼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