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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靈輕道:「你們趙大人呢?帶我去見他。」
於是隨後由兩名僕役提燈帶路, 過得一會兒,便將方靈輕帶到了後院。而趙府的下人們皆知前方的屋子乃是禁地,不能隨便進的,只能站在門前不遠處,揚聲稟告。
須臾, 房門一開, 趙文元獨自走了出來。
方靈輕的目光將他全身一掃, 登時看出他已換了一襲新衣, 右肩處似乎有傷,沉吟道:「趙大人,我師姐呢?」
趙文元道:「是孟姑娘回來了啊,你已經見過藺大俠了?他沒有跟著孟姑娘你一塊來?蕭姑娘嘛,她去幫我辦一件事了。」
方靈輕道:「幫你辦一件事?你不怕刺客趁著這個時候又來刺殺你啊?」
趙文元道:「是公事,與我大明有關的公事,自然比我的性命更更加要緊。」
方靈輕道:「是嗎?那具體是什麼公事,能和我說說嗎?」
趙文元點點頭,揮手讓僕役們退下,道:「孟姑娘請進屋聽我說吧。」
方靈輕道:「誒,等一等!你有事,我也有事,我待會兒可能還走得,但你家院子太大,我可認不清路,所以還得請你家的僕人繼續給我帶路呢。我師姐到底去了哪裡,你在這兒給我說一說就行。」
她言罷上前幾步,走到了趙文元的面前,笑道:「有什麼其他人不能聽的話,趙大人你悄悄給我說也行啊。」
方靈輕也看了出來,趙文元不敢在眾人面前顯露他的武功。
一介文官居然身懷絕頂武藝這種奇事,只要有一個人知道了,隨後就會有十個百個千個人知道,萬一引起朝廷或江湖的懷疑關注,紫衣社的存在便很有可能暴露。
因此只要這兩位僕役在場,趙文元無論如何都不會出手。
趙文元也不能讓方靈輕就這麼離開,他皺著眉想了想,突然壓低了聲音道:「好啊,那我就悄悄告訴孟姑娘,你師姐她已經沒了半條命,要是你一走,我怕是她剩下半條命也沒了。」
方靈輕心底一震,神色一凜。
趙文元見狀則笑了一笑。
不管渺宇觀的這兩名弟子來找自己是為了什麼目的,既然她們已經知道了自己會武之事,那就絕對不能讓她們再活在這個世上。趙文元思來想去,忽想到傳說渺宇九劍同門情深,倘若她聽到她師姐有難的消息,她豈能無動於衷?
果不其然,他滿意地看到對面女郎的臉色在頃刻間變得煞白,手指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對於這番話,方靈輕確有七八分相信。
趙文元右肩的傷,說明他已與危蘭交過了手,然而他目前好端端地站在這兒,危蘭卻不知所蹤,這不是一個好的信號。而假若趙文元真的擒住了危蘭,又怎可能好吃好喝地供著對方?嚴刑拷打都是有極有可能的。
一想到危蘭此刻說不定正受著折磨,方靈輕的心臟仿佛在瞬間被人緊緊捏住,全身血液也似是在剎那間變得冷了,憤怒之餘,她感到的更多是擔憂與害怕。
她害怕危蘭受到一點傷害。
就連去年的年尾,她發覺天地都在猛然動搖之時,她握著危蘭的手,她便也沒像這會兒這般害怕過。
趙文元見她露出如此關切的神色,正準備再讓僕役退下,忽見她收起憂色,眉峰如刀,眼眸中還斜斜飛出些許刀光寒芒,冷冷地低聲道了一句:
「你敢動她,我和我師父都都會為她報仇!」
這句狠話的確令趙文元感到不安。
連渺宇觀的弟子都如此難纏,渺宇觀的掌觀恐怕真是自己敵不過的。但此際趙文元已別無退路,只能先將「孟雲裳」擒住,再慢慢思考接下來的打算,霎時間又見飛揚的衣角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方靈輕已站在了圍牆之上,揚聲道:「多謝趙大人的告知,那我這就先去忙我的事了。也不用你們再給我帶路,我突然想到我可以走這條路,很方便。」
身形一轉,凌空躍起,御在空中,她就此向著遠處的夜色掠去。
趙文元愕然,萬萬沒料到對方明明剛才還擔心得不行,怎麼突然說走就走了?他迅速轉動了幾下思緒,「師父」這兩個字再度在他腦海中響起,他心下大驚,皺眉道:「你們都下去吧。」
那兩名僕役也頗疑惑,道:「可是——」
趙文元道:「可是什麼?我讓你們都下去!」
那兩名僕役忙忙道是,當即就走。
後院又只餘下他一個人。
他雙足在地面一頓,也驀地躍起老高,向著前方背影追上了上去。
柳樹的柳枝在夜風輕搖輕晃,後院又變得寂靜無比,只過了一小會兒,三名身著夜行衣的男子進入後院,再進入那間亮著燈火的屋子。楊棟站在屋中打量起了四周,又拍了拍地面,道:
「搜一搜,看哪裡有機關。」
這間房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擺設,似乎很好搜索,然而楊棟手下的錦衣衛往日從不理會江湖事,對江湖中的機關術毫無了解,實在不知該從哪裡搜起。楊棟從前雖是江湖人,但他只愛研究武術招式,對於機關術一類的也沒有任何興趣,現在也覺遇到了難題。
他們只有用雙手去觸碰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
燭火一點點燃燒,也不知費了多少時間,楊棟又點燃了一根新蠟燭,仍然沒有任何收穫,他的臉上也漸漸露出焦急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