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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道歸聞言也哈哈一笑,道:「真把我看成這么小氣的人?你們以後若再想來渺宇觀,儘管來就是,不過——」他故意吹起鬍子瞪起眼,又接著道:「不許把俠道盟里其他人帶來。」
危蘭微笑道:「渺宇觀清靜之地,我們也不敢破壞。」
傅道歸道:「行啦,別的話就不多說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得告訴你們。」
方靈輕道:「什麼事?」
傅道歸道:「《六合真經》里的內功和本派的歸根功有一點相似之處。」
這話並不讓危蘭和方靈輕太意外。
《六合真經》的創始者必與俠道盟五大派有極深的關係,這是一件顯而易見的事。
只不過……
危蘭略一思索,隨即道:「這兩卷真經,我也看了許久,目前沒有看出它與危門的武功有什麼相似之處。」
傅道歸道:「你當然看不出,它們之間的聯繫藏得太隱秘。我這幾個徒弟的武功境界同樣不夠,一開始也沒看出來,是我覺得不對,這幾天和他們在一塊研究了許久,才終於能夠確定。」
此言有理。
況且,危門的荊楚劍法分為上中下三乘境界,危蘭現在練的還只是中乘的荊楚劍法。
而上乘的荊楚劍法必須配合極其深厚的內功才能修煉。一般來說,危門裡的高手,至少得到了四五十歲左右才能夠修習上乘荊楚劍;即使危蘭天縱英才,武學天賦遠比一般人高,那至少也得等到三十歲左右才能夠擁有修煉上乘荊楚劍的資格。
現如今,危蘭則在思索,或許再等一段日子,她可以提前學一學上乘的荊楚劍了?
說不定到時候,就也能從中發現它與《六合真經》的相似之處?
突聽傅道歸又在這時道:「再問你們一件事,你們是不是已經練過《六合真經》了?」
先前只因不欲讓朋友們擔憂,危蘭和方靈輕道並未把這件事說出來,然而昨日角田煌卻又當眾對著危蘭和方靈輕問了兩遍「為何她們修煉真經的時間那麼短,內功卻並不比自己差多少」——這話自然傳到了傅道歸的耳朵里。
危蘭和方靈輕現在只有承認,並把當初的情況解釋說明。
傅道歸沉思須臾,嘆道:「你們兩個女娃的膽子還真大,真不怕死。不過你們修煉真經的原因,倒和我之前猜測的原因不一樣。」
方靈輕好奇問道:「您原來是怎麼猜的?」
傅道歸的目光移向危蘭,笑道:「小丫頭之前不是說要什麼『擊石撞山』嗎?沒點本事,能擊什麼石,撞什麼山?」
危蘭頜首道:「傅掌觀說得不錯,我之所以修煉真經,確實也有一些這方面的原因,沒有實力,成不了大事。只不過……」她倏然又淡淡一笑道:「記得之前您也問過我,擊石撞山,撞的是不是小孤山,這卻錯了。」
傅道歸道:「錯了?你說我錯了?好啊,小丫頭倒說說我的那句話哪裡錯了?」
危蘭道:「自古以來,文人墨客描寫小孤山的詩詞文章甚多,晚輩最愛的還是謝疊山的「天地偶然留砥柱,江山有此障狂瀾」,與秦少游的「獨見一峰青崒嵂,當住中流萬折。應是天公,恐他瀾倒,特向江心設」。所以這小孤山本是天地之間的中流砥柱,我為何要撞它呢?只是可惜,現如今太多人在小孤山的庇護下,幹的事反而讓天地千瘡百孔。我的願望,不是毀了小孤山,只是想那些人從小孤山的山頂上走下去而已。」
傅道歸聽罷摸了摸鬍子,沉思過後笑道:「照你這麼說,那確實是我的那句話不太對。」
和危蘭交談得越多,他越發覺得,這個小姑娘不僅僅有一腔孤勇,想法見識都頗為不凡。
他又喟然道:「但這也困難得很,跟你們想要靠自己破解真經內功的障礙一樣困難。不過嘛……既然《六合真經》和本派內功有些相似之處,我倒可以給你們講講本派武功的特點。」
此言一出,莫說危蘭怔住,連方靈輕亦驚訝萬分。
方靈輕道:「您雖是渺宇觀現任的掌觀,可是就能這樣隨隨便便把你們門派的武功傳授給別人嗎?」
傅道歸道:「你們不是早就知道,渺宇觀如今已經根本就沒有什麼門規了嗎?那我想把功夫傳給什麼人,誰能管我?再說了,你們也別想得太美,我可沒有打算把本派的功夫全部都教給你們,我只給你們講一點點,或許會對你們有幫助。兩個女娃娃都閉嘴——」
他眼看著危蘭和方靈輕似要啟唇說話,立刻又道:「我最討厭別人跟我客套。你們之前都不是那麼客套的人,現在也不許推辭。」
危蘭不知道該說什麼。
唯有沉默。
方靈輕則爽快笑道:「好,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不推辭。可是我的決定不能代表蘭姐姐的決定,您憑什麼這麼霸道啊,萬一我蘭姐姐就是不想答應呢?」
傅道歸聽罷笑了笑,道:「其實我還真有些擔心,怕這件事做得對不起本派祖師爺。」
危蘭道:「傅掌觀擔心什麼?」
傅道歸沒有立即回答,視線徐徐移動向窗外。
才升起不久的太陽已漸漸變得炎熱。
他望著那璀璨的陽光,道:「你們確實有志氣,還有勇氣,猶如紅日初升。但人生世事卻仿佛風刀霜劍,這些志氣勇氣,在以後一個又一個的挫折磨難打擊之下,它們將會蕩然無存。你們兩個孩子都頗有些武學天賦,所以你們學得越多,成為絕頂高手的那一天也就來得越快。一旦,你們心中的志氣勇氣消失,再變成你們如今想要對付的那種人,那我還把本派武功教給你們,豈不是十分對不起本派的祖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