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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晟道:「魔教的高手也不止上官震和鍾離白兩個,說不定是屏翳堂的其他人呢?」
此時此刻,其餘幫派里的諸多俠士當然也都在場,對於此事皆有不同的想法猜測,只不過他們作為外人,不方便插話,更不願參與進危蘭和留家堡的衝突里,只能佇立在屋外的院子裡面面相覷,甚至不敢再互相私語交談。
四周人影黑壓壓一片,卻逐漸變得靜穆無比。
在場唯一有資格開口的別派俠士終於說了話,肅然道:「你們說的不是沒有可能,聶某也認為此事十有八九與魔教脫不了干係,但真相究竟如何,還須經過調查,有了證據,才能下結論。如今還請諸位節哀吧,先讓危堂主進去查案。」
留晟當即轉身面向聶陽鈞,向他抱拳道:「聶幫主,既然連您都覺得這事和魔教脫不了干係,和方靈輕脫不了干係,可危蘭與那魔教妖女如此要好,您難道覺得,她不會包庇那魔教妖女?」
聶陽鈞毫不遲疑地道:「是,聶某覺得她不會。」
周圍另有不少別派弟子也終究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附和:「對啊,危堂主她……她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留晟沒料到聶陽鈞語氣這般斬釘截鐵,更沒料到這會兒還有不少危蘭的仰慕者為她說話,沉默片刻,才冷哼道:「你們信她,但我們現在不能信她。」
至少大半的留家堡弟子紛紛道:「對,我們不能信她!」
危蘭明白現在群情激奮,自己再說什麼都不會有用,若非要進屋驗屍,只怕會造成更糟糕的後果,遂頷首道:「論理,我確實應該避嫌。不過我希望諸位不要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仔細想一想此事的疑點。」
旋即,她微微側身,向著前方屋內的死者躬身一拜,便告辭退去。
然而她這一走,在場的留家堡又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彼此對視了好幾眼,慢慢地都將目光投在了留鴻信的身上。
江湖上任何一個門派,最忌諱的就是掌派人突然失蹤或離世,導致群龍無首,大家亂了套,甚至引發內亂。
——譬如權九寒失蹤之後的造極峰。
留鶴山知曉自己已經年邁,雖說這內功高手普遍長壽,但因為造極峰的例子,為防止意外,這幾年他已將堡內不少事務交給留鴻信打理,即使沒在明面上說過,眾人也都認可留鴻信便是留家堡的下一任堡主。
當此大變,大部分弟子下意識希望他能做主。
留鴻信深呼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吩咐道:「堡主的遺體不能一直待在這裡,你們幾個先帶堡主去北寨安歇;你們幾個……先下山一趟為堡主買副棺木吧。」
這幾日除留鶴山和留鴻信暫時住在護國寺內,和聶陽鈞商議如何剿滅魔教之外,其餘大部分的留家堡弟子到達了合州以後,本就都在釣魚城裡的北寨居住。
他頓了頓又道:「還有你們幾個和我留下來,查一下這間屋子裡的痕跡,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眾人領命而去。
這一夜,所有留家堡弟子無一人入睡。
又忙活了數個時辰,他們齊齊換上素白喪服,簡單布置了一座靈堂,讓留鶴山的遺體暫時待在棺木里,直到天邊逐漸露出魚肚白,隨後他們才又聚在靈堂隔壁的屋子裡討論接下來的行動。
留鶴山的慘死對於留家堡而言,是絕對的奇恥大辱,他們目前最最要緊的一件事便是儘快抓住兇手,為堡主報仇雪恨。
儘管留鶴山的屍體與案發的現場都已驗過查過,可惜他們並沒有找出什麼證據來證明兇手另有其人,是以絕大多數的留家堡弟子仍然不去考慮其他的可能,一心認定了害死留鶴山之人便是魔教妖女方靈輕。
包括留晟在內的數名留家堡高手提議,即刻發下追殺令,無論如何也要將方靈輕捉拿歸案。
而這「追殺令」一旦發布。
眾人也就不必再顧忌什麼江湖道義與方靈輕單打獨鬥,只要遇見她,盡可一擁而上,圍攻圍殺。
之前留晟與危蘭針鋒相對,阻止危蘭進屋,留鴻信也好,留飈與留煙霞也罷,均未開口說話,乃是因為他們也想不出除了魔教妖人之外,還有誰會對堡主下毒手,心中著實感到為難。
但這會兒他們見大家都將方靈輕看作板上釘釘的兇手,反而不悅,正猶豫著如何提出異議,忽聽一名青年小聲開口道:
「那如果此事與方靈輕無關,我們所有的人力精力都用來追捕她,豈不是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
「你是什麼人?」不少雙眼睛當即望向這道陌生聲音的主人,見對方的面孔同樣陌生得很,不禁怒道,「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
留鴻信亦掃了那名青年一眼,認出他名喚留時,乃是留家堡的一名旁系弟子。
這類弟子地位低下,留鴻信和他本來不熟,但從前留鴻信在某地辦事之時曾見此人一面,對他有些欣賞,遂立刻道:
「堡主不幸身死,但凡我留家堡弟子,皆萬分悲痛。只要能找出兇手,我們自然是人人都可以暢所欲言,提出意見的。這位小兄弟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留晟道:「退一萬步而言,兇手是別人,可現在卻還是方靈輕身上的嫌疑最多,我們對她不理不問,不去抓他,是要讓江湖上的朋友們看笑話嗎?是要讓江湖上的朋友們都說我們怕了魔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