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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次日,其中兩名錦衣衛假扮成了外地來的行商,且還是專門做金銀首飾生意的行商,路過南樹縣。
這個消息傳到了與何四相熟的朋友們的耳朵里。
一個名喚張六的漁民悄悄找上了那兩名「行商」。
在這之前,危蘭與方靈輕已讓王五詳細描述了他所見到的那支金釵的樣式,且由危蘭給畫了出來,此時那兩名「行商」接過張六給的金釵,仔細觀察許久,果然與王五描述的金釵一模一樣,當即抓了人。
真正的兇手,內心比任何人都惶恐。
先前知縣將王五打得皮開肉綻,這才屈打成招。
但云興逸並未對張六用刑,只是審了他半個時辰,他一顆心已跳得厲害,撐不下去,只能痛哭流涕地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原來這張六與何四本是好友,某日他到何四家中做客,見他手裡居然拿著一支鑲滿珍珠的金釵,驚訝無比,立刻詢問。何四遂解釋道,今天白日他打了一籮筐的大魚,要賣給縣裡客棧的廚房,正好住在客棧的一位姑娘也到了後廚。
那姑娘聽說了何四是在嘉陵江上打魚為生的漁民,竟似乎對他頗感興趣,喚他上前,然而那姑娘的身邊還跟了一大群護衛,兇惡神煞,口口聲聲別衝撞了我們夫人,何四猶豫半晌,本來想要退下,卻忽然發現那姑娘眼中一抹哀求之色,他遂當即走了過去。
只聽那姑娘稱讚他打的魚蝦個個肥美,要全都買下,而這支金釵,便是她給他的買魚錢。
何四詢問那姑娘還有何吩咐,那姑娘卻搖搖頭,只壓低了聲音道:
「你別忘了,一定要帶著它,再去嘉陵江上打魚。」
事後何四回到自己的住處,總覺得這支金釵可能有些蹊蹺,研究許久,沒研究出個名堂,最終決定還是拿著金釵去報官。
正巧這時,張六到了何四家,聽完他的講述,心中暗罵何四蠢笨,這支金釵如此珍貴,若賣給首飾鋪子,恐怕都夠他半生無憂了,他竟然還想著要去報官。是以張六思忖片刻,提議道:
「這會兒這麼晚了,官爺們也要休息,你現在拿這事去打擾他們,我只怕你沒有好果子吃。你想要報官,也等明日天亮了再說。」
其實張六此言的目的,乃是為了拖延時間,他打算待到夜深人靜,何四熟睡之時,再悄悄潛入何四家中,將這支金釵偷走。豈料那天夜裡,王五因喝多了酒,也跑到了何四家裡耍酒瘋,並在將何四推倒在地之後,揚長而去。
張六目睹了全過程,見何四的後腦勺滲出鮮血,知道他傷得嚴重,連忙跑了出來,本欲將他扶去醫館診治,一轉頭,卻又看見了放在桌上的那支金釵。
黑夜裡,它仿佛閃爍著金光,讓張六的心蠢蠢欲動。
張六糾結許久,最終還是惡念占據上風,突然告訴何四,他立刻去請大夫,讓何四不要說話,保持體力,安心等待,轉身之後卻是走到了何四家的後廚,拿起一把殺魚刀,藏在背後,隨即又來到何四面前,一刀捅進了何四的胸口。
因他本就早已打算今夜潛入何四家中盜取金釵,因此他特地提前換上了一雙新鞋。
一雙絕對留不下足跡的新鞋。
隨後他將金釵揣進懷裡,趁著夜色,趕緊跑回了自己家。
「所以你明明可以救他,卻為了一己私利,反而補刀殺了他!」雲興逸聽完真相,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案,雙目如電,緊緊盯著張六罵道,「簡直就是無恥禽獸!」
在場其餘錦衣衛都不禁嚇了一跳。
張六此人的確可恨,可是干他們這一行的,比張六更歹毒的犯人又不是沒有見過,雲興逸何至於此?
而危蘭與方靈輕並不了解雲興逸平日的為人性格,對他的憤怒便不在意。方靈輕依然低著頭打量手中這支金釵,她對機關術略有研究,因此看出這支金釵的樣式非同尋常,按理說應該有機關布置,只是目前她還沒能發現破解的樞紐。
而此時忽有一名青年男子快步來到危蘭身邊,叫了一聲「堂主」,遂立刻稟告道:
「您讓我們去打聽的事,我們已經打聽出來了,鍛鋒閣的奚珏姑娘確實有一支金釵,乃是在她及笄那年,她父親送給她的生辰之禮。金釵暗藏機關,能在裡面放許多銀針暗器,所以它也算是一個護身的兵器。」
話音剛落,倏然只聽「咔嚓」一聲,方靈輕就在這個時候,終於破解了這支金釵的機關。
不見銀針暗器。
只有一張寫滿了小字的紙條。
雲興逸見狀問道:「這紙上寫的是什麼?」
方靈輕看了一會兒,道:「是奚珏的求救信,上面寫了鍾離白的行走路線。」
雲興逸道:「求救信?什麼求救信?」
危蘭遂將奚珏被鍾離白擄走之事也解釋給了在場的錦衣衛們聽。
雲興逸道:「那她為何要將這支金釵交給何四?何四一個普通百姓,怎麼可能有本事把她從鍾離白的手裡救出來?」
危蘭道:「何四不能,但挽瀾幫的高手們自然有這個本事。奚珏之所以被鍾離白擄走,其實和挽瀾幫有一些關係,挽瀾幫的弟子們如今自責不已,已向鍛鋒閣詳細詢問了關於奚珏的相貌特徵與衣著打扮等情況,紛紛趕去合州,欲要救出奚珏。那麼他們應該也知道這支金釵的存在,奚珏大概便是猜到了這點,才會將想出這個辦法。」